,露出压在镇尺下的县中录用函,粗麻纸边缘被茶水渍染得发皱。
窗外梧桐叶筛下的光斑在古籍上游移,空气中弥漫着纸浆发酵的微酸。青瓷瞥见他衬衫第三颗盘扣下露出的螭龙玉坠,龙尾缠绕着一朵将开未开的青莲——那雕工她在潘家园见过,老师傅说至少要磨坏三把和田玉料。
“顾同学对古籍修复颇有研究?”
“家父在文物局工作。”
他松开手时,袖口的云纹罗突然勾住她腕间红绳。青瓷腕骨处传来细微刺痛,那是昨夜在修复室被他用碎瓷片拼北斗七星时留下的划痕。宋代官窑的冰裂纹本已磨得温润,却在白炽灯下突然显出嗜血的锋芒。
雨突然下得急了。铜钱大的雨点砸在《牡丹亭》函套上,惊起杜丽娘裙裾上的金粉。青瓷抱着典籍冲进雨幕,听见身后湘妃竹骨啪地撑开。油纸伞面画着沱江吊脚楼,他举伞的手背浮着淡青色血管,像古瓷冰裂纹里渗出的钴料。
“小心淋湿你补的‘良辰美景奈何天’。”
伞柄的铜螭首紧贴着她的肩胛骨,寒意透过粗布旗袍渗透。青瓷注意到伞骨第二根竹节上刻有瘦金体的“顾”字,雨水沿着笔画的凹槽流入他的掌心纹路。在阴雨天,那些纹路会显出朱砂色,昨晚他用指尖蘸着茶水在修复台上绘制星图时,她数过共有七道横纹。
古玩店后院的青苔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明川点燃博古架旁的铜雀灯,火光的跃动突然唤醒了唐三彩马鞍上的琉璃眼珠。“这是安禄山赐给史思明的陪葬品,”他边擦拭着马鬃上的积尘边说,“埋藏在地宫千年,反而孕育出血沁。”
青瓷的粗布袖口轻轻掠过钧窑玫瑰紫釉花盆,盆底的“奉华”款识在尘埃下若隐若现。她修补的《长物志》摊开在黄花梨平头案上,书页间夹着晒干的木樨花,此刻正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