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说，"只有文学社的成员知道这里。"

她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轻柔的音乐流淌出来。陈默听出是肖邦的《夜曲》。

"我喜欢在这里写作，"苏晚晴说，"感觉离天空很近。"

陈默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突然注意到她的手腕上又多了几道新的伤痕。

"你的手......"他忍不住问。

苏晚晴下意识地拉下袖子："没事，练琴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陈默知道她在说谎，但没有拆穿。他能感觉到苏晚晴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就像当年的自己。

"要不要听听我写的诗？"苏晚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陈默点点头。苏晚晴翻开笔记本，开始朗读：

"在黑夜的尽头

我听见飞鸟的叹息

它们说

光明就在下一个转角

可是

我找不到那个转角......"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陈默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写得不好，"苏晚晴合上笔记本，"但是......"她突然停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陈默身后。

陈默转身，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天台门口。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晚晴，"男人的声音很冷，"该回家了。"

苏晚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站起来，动作有些慌乱："爸......"

"我说过多少次了，"男人走过来，"不要来这种地方。"他的目光扫过陈默，"这是谁？"

"同学，"苏晚晴低声说，"我们......我们在讨论功课。"

男人冷笑一声："功课？在这种地方？"他一把抓起苏晚晴的笔记本，"这是什么？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的东西上！"

"爸！"苏晚晴想去抢笔记本，但男人已经把它撕成了两半。

陈默站起来："叔叔......"

"闭嘴！"男人瞪了他一眼，"不要带坏我女儿！"他拽着苏晚晴的胳膊，"回家！"

苏晚晴被拽着往外走，回头看了陈默一眼。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被撕碎的笔记本。风吹过来，纸片像蝴蝶一样飞舞。他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起来。

那天晚上，陈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飞鸟，在夜空中盘旋。远处传来钢琴声，还有苏晚晴的哭声。他想要飞过去，却怎么也飞不到那个地方。

第二天，陈默没有在教室里看见苏晚晴。班主任说她请了病假。

午休时间，陈默偷偷溜到旧教学楼。天台上，那台老式录音机还在，但苏晚晴的座位空着。他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新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

"致那个懂飞鸟的人

如果你看到这个

请继续写下去"

陈默翻开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

"在黑夜的尽头

我听见你的叹息

你说

光明就在下一个转角

这一次

让我带你找到那个转角"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苏晚晴的命运将紧紧纠缠在一起。就像三年前那个夏天，林小满闯进他的生命一样。有些人，注定要在你的生命里留下痕迹，无论你愿不愿意。

2009年的冬天，寒风刺骨。

陈默站在奥赛班的教室门口，看着墙上贴着的成绩排名。他的名字排在第三位，前面是林小满和唐立峰的儿子唐昊。

"又在看排名？"

唐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默转身，看见他倚在门框上，手里攥着一支钢笔。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

"这次物理竞赛，"唐昊说，"我一定会拿到省一等奖。"

陈默没有说话。他知道唐昊说的是实话。自从进入奥赛班，唐昊就一直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他的父亲唐立峰是学校的特级教师，也是奥赛班的负责人。

"陈默，"唐昊走近一步，"你知道为什么你永远赢不了我吗？"

陈默握紧了拳头。他能闻到唐昊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一丝烟味。

"因为你没有那个命，"唐昊轻笑一声，"就像你爸一样。"

陈默感觉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他猛地抓住唐昊的衣领："你说什么？"

"怎么？"唐昊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我说错了吗？你爸不就是个......"

拳头落在唐昊脸上的时候，陈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教室里响起尖叫声，有人跑出去喊老师。

唐昊倒在地上，鼻血流了一地。他擦着鼻子，却笑了起来："你完了，陈默。"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他知道唐昊说得对，他完了。

唐立峰来得很快。他先是查看了唐昊的伤势，然后转向陈默："跟我来办公室。"

办公室里，唐立峰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一份档案。陈默认出那是自己的档案。

"你知道打人的后果吗？"唐立峰问。

陈默低着头："知道。"

"知道还动手？"唐立峰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爸吗？"

陈默猛地抬头："不要提我爸！"

"为什么不能提？"唐立峰站起来，"你爸不就是个......"

"唐老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苏晚晴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校长找您。"

唐立峰皱了皱眉："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