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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键的沉默 南宫亭逸 2316 2025-02-27 08:54

  

溅落在画布边缘。转身时撞进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夏葵慌忙用刮刀去补救那几滴意外,"你总这样不声不响的。"

画室里浮动着松节油与亚麻籽油的气息,混着窗外飘来的广玉兰香。江逾白俯身看她在刮刀上缠了棉布,细细擦拭画框边缘,忽然注意到她小指关节沾着的群青色,像枚不小心盖上的印章。"新谱的肖邦夜曲,总在第三小节卡顿。"他指尖无意识地在画架木纹上轻敲节奏,"或许该把渐强处理得更..."

话音未落,夏葵已扯过帆布围裙擦手,"现在就去琴房?"颜料斑驳的围裙滑落在地,露出她鹅黄色衬衫袖口,那里洇着深深浅浅的水痕。江逾白弯腰拾起围裙时,瞥见画架底部用铅笔写着小小的日期——正是几周前前他们初遇那天的数字。

穿过爬满常春藤的回廊时,夏葵忽然停住脚步。廊外梧桐叶影在她脸上摇曳,她指着琴房方向:"昨天路过时,听见你在弹《亚麻色头发的少女》。"风掠过她泛着油画光泽的发梢,"当时阳光正好穿过彩窗,把你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节拍器摆动的影子。"

琴房的老斯坦威泛着温润的光泽。当《菊次郎的夏天》的旋律从江逾白指间流淌而出时,夏葵蜷在褪色的天鹅绒椅子里数着窗棂格数。她看见琴谱架上的节拍器将阳光切割成菱形光斑,随着旋律在江逾白衬衫领口跳跃。某个转调瞬间,她忽然明白画布上缺失的那笔灰紫——原来是他眼下淡淡的青影,是彻夜练琴的证明。

琴房木门突然被叩响时,夏葵正用铅笔在琴谱边缘画流动的云纹。教务处主任推门带进一室槐花香,老式牛皮纸信封轻轻落在琴盖上。"终于找到你两了,校庆节目单空着压轴位置呢。"主任的圆框眼镜映着窗外的晚霞,"学生们都说,该让琴键与画笔来场对话。"

江逾白抚过信封上凸印的校徽,触到内里两张烫金请柬的温度。夏葵的铅笔还悬在琴谱上方,窗边铜风铃叮咚作响,她忽然用笔杆轻点低音谱号:"或许可以把《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和《星月夜》..."

"织成交响画轴?"江逾白指尖划过她画在谱边的漩涡星云,亚麻色与钴蓝色在暮色中悄然晕染。夏葵抽走他指间的请柬,发现演出日期竟与画架底的铅笔日期重叠成完美的圆。画室与琴房间的常春藤廊道忽然变得太短,装不下骤然加快的心跳与翻飞的灵感。

他们开始在每个黄昏交换领域。当江逾白在夏葵的画布上调试《月光》的银灰色时,夏葵正往琴谱里编入鸢尾花的脉络。某次排练四手联弹的间隙,她忽然把沾着玫瑰茜草颜料的指尖按上高音区:"听,这是樱花坠落的速度。"黑白琴键上便绽放出十六分音符的花雨。

暮色将天台的蓄水箱染成钴蓝色时,夏葵正用速写本垫着琴谱改画分镜。江逾白忽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两瓶玻璃汽水,开盖时涌出的气泡声惊飞了歇在避雷针上的鸽子。

“给,夏大小姐,请你喝。”江逾白一边把汽水递给夏葵,一边也掏出自己的饭盒。

“哇哦,你真好,谢谢你。”夏葵揭开磨砂玻璃饭盒,溏心煎蛋的蛋黄正微微颤动。清炒芥蓝码得齐整,边角塞着两颗昨晚餐剩下的酱烧香菇,隔层里腌萝卜脆片叠成小雪山——美术生的强迫症让最家常的菜色也显出构图感。

江逾白哗啦一声拉开三层不锈钢饭盒,糖醋小排的酱汁差点溅到夏葵的帆布包上。"我妈非塞进来的。"他指着最下层冒尖的米饭苦笑,第二层的青椒肉丝混着煎带鱼,顶上还歪着颗卤蛋,"说是用脑过度需要补蛋白质。"

夏葵用筷子尖戳破自己饭盒里的煎蛋,金黄的蛋液渗进米饭里,

铁质水箱被晒出淡淡的锈味,混着家常饭菜的油香。夏葵说起附中食堂总把茄子烧得黑糊糊,江逾白立刻掏出手机展示他拍过的各校奇葩菜式——音乐学院的蓝莓炒苦瓜,美院附中的墨鱼汁拌面。两人笑得太厉害,江逾白的筷子头戳进了夏葵的腌萝卜堆,脆响惊飞了水泥栏上的麻雀。

"你饭盒底下压着什么?"夏葵忽然瞥见不锈钢餐盒底的反光。江逾白慌忙用袖子抹掉油渍,露出贴纸残留的泛白印痕——是小学时流行的钢琴键图案贴纸,边角还粘着干涸的酱油渍。这个发现让夏葵笑得呛住,指着他饭盒里青椒肉丝摆出的五线谱形状:"江同学,摆盘强迫症是病啊。"

“那这么说,你不也有。”江逾白急忙说道。

暮色漫上来时,夏葵才发现带来的柠檬糖早被体温焐软,黏在糖纸上揭不开,“给,将就一下吧,小江少爷。”

"其实最初,我爸并不想让我学艺术的。"江逾白忽然开口。

“为什么?”夏葵不可置信的追问着,“你那么有天赋,为什么还要反对你学艺术啊?”

江逾白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爸希望我能继承家里的企业,他觉得艺术这条路太不稳定,没有保障。他希望我能有一个更稳定的未来。”

“我说江少爷,我真不知道是应该羡慕你还是要为你抱不平了,那你怎么办?你还是选择了艺术,对吧?”

江逾白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是啊,我还是选择了艺术。虽然这条路不容易,但我觉得这是我的梦想,我不想放弃。”

夏葵轻声说道:“你做得对,追求自己的梦想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吧,其实,我考上了美院附中,但是我没去,你一定不能跟别人说这件事啊。”夏葵凑到江逾白身边小声说道。

“那你为…”还不等江逾白说完,夏葵抽出夹在速写本里的银杏叶,叶脉间还残留着去年秋天的雨水痕迹,接着说道,我爸在工地摔断三根肋骨那天,恰巧是美院缴费截止日,我妈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一个只知道成天酗酒的爹。"她指甲无意识抠着画板上干结的丙烯块,"这所高中答应供我到毕业,只要我每学期去美术班做助教三十课时。"

远处琴房飘来走调的《致爱丽丝》,夏葵忽然笑出声:"多划算,用三十个下午换无限量画布。"她翻转手腕展示掌心的茧,不是握笔磨出的位置,而是长期搬运画框勒出的红痕,"教导主任说这是最实用的美术教育。"

风突然变急了,裹来她身上松节油与廉价皂粉混杂的气息。江逾白想起她总把衬衫袖口磨出毛边,却舍得用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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