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糖罐子招的虫!"少女气得跺脚,腰间荷包随着动作晃出清脆响。她没留意到对面目光一闪——李昭正盯着她腰间铜钥匙,那是地窖存蜜饯的锁匙。
门外突然响起拍门声:"小满娘子,今日可有腌杏脯?"
李昭下意识要去摸腰间佩刀,却被林小满一把按在柴堆后。她随手扯过晾在竹竿上的围裙甩给他:"系上!"那围裙是孙大娘送的,绣着对肥嘟嘟的抱鲤娃娃,带子刚够环住男人精瘦的腰。
王掌柜进门时,就见个高大身影背对门扉切果干。粗布围裙在背后勉强系了个结,男人肩胛骨随着刀起刀落起伏,案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位是......?"
"远房表兄!"林小满掐了把李昭后腰,"来帮忙的。"
男人闷哼一声,手底萝卜瞬间成了蓑衣千丝。王掌柜盯着那细如发丝的萝卜条,浑浊老眼突然眯起:"小娘子这表兄......当过兵?"
午时三刻
日头毒得能晒化麦芽糖。林小满趴在柜台数铜钱,绢帕在颈后擦了又擦。李昭抱来新劈的柴火,目光扫过她汗湿的后襟——碎花布黏在蝴蝶骨上,随着呼吸起落勾出两道月牙弧。
"看什么看!"少女突然转身,手里铜钱串甩得哗啦响,"劈柴的工钱要从饭钱里扣!"
李昭低头掩住笑意。昨夜他趁这丫头熟睡时翻过地窖,二十坛蜜饯下竟压着半箱《孙子兵法》——寻常商女哪需研读兵书?这汴州城,果然有趣得紧。
当夜子时
更梆声惊飞檐角麻雀。李昭悄声推窗,却见院中枣树下立着个人影。林小满正踮脚摘青枣,夏裳窄袖滑落肘间,月光在藕臂上淌成银溪。熟透的枣子噼里啪啦砸在她发间,有几颗顺着衣领滚进深处。
"表兄也馋夜食?"她头也不回,突然扬手抛出颗枣子。李昭本能地并指夹住,待看清是暗器手法,冷汗已浸透后背。
少女转身时衣襟微乱,嘴角梨涡盛满月光:"会武功的马贩子?"她指尖转着枚青枣,忽然砸向他眉心:"接着!明早熬枣泥糕!"
李昭望着咕噜噜滚进草丛的枣子,突然觉得伤口都不疼了——这丫头扔暗器的力道,怕是连只耗子都砸不晕。
第三章:酸梅与刀光(中)
晨雾里飘着焦糊味,林小满踩着满地碎瓦片往西市跑。昨夜梁军烧了粮仓,眼下半座汴州城都在抢购米面。她怀里揣着沉甸甸的荷包,腰间系着三个空布袋——李昭那厮养伤半月,竟吃光了她三坛糖渍梅子。
"小娘子留步!"巷口闪出个疤脸汉子,铁锈味扑面而来。林小满倒退半步,看清他身后五个溃兵,甲胄上还沾着河阳府的黄土。
"军爷们饿了吧?"她笑着摸向腰间布袋,"新腌的甘草杏......"
布袋突然凌空甩出,雪白糖霜迷了溃兵的眼。林小满猫腰钻过牛车底,耳畔传来箭矢破空声。她正要摸出藏在裙里的短刀,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扯进滚烫的胸膛。
"闭眼。"李昭的声音擦着耳垂划过。
刀光比话音更快。林小满只听得衣袂翻飞如鹤唳,睁眼时溃兵已躺作一地。李昭反手握着她那柄切果脯的银刀,刃口凝着血珠,绣鲤鱼的围裙溅上猩红。
"你早说会武功,我何苦喂你十筐酸梅!"她揪住男人渗血的衣襟,指尖触到狰狞箭疤。
李昭突然捂住她的嘴。马蹄声自街角炸响,玄色军旗猎猎如乌云——是后唐的先锋斥候。他瞳孔骤缩,抱起少女跃上屋脊,青瓦在靴底碎裂成玉屑。
蜜饯铺地窖
腌梅的陶瓮映着昏黄烛火。林小满把金创药拍在桌上,震得瓮中青梅簌簌作响:"将军大人好威风,怎么不直接杀去洛阳领赏?"
李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