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晨雾

清晨，滨海城五号码头被晨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林悦跨过警戒线，警戒带上 “禁止入内” 的塑胶字挂着露珠，正顺着淌下。她下意识按了按腰间的配枪，潮湿的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腥味，让人心里发慌，那是陈旧的血和海盐混合发酵后的怪味。

仓库的铁门缓缓打开，铰链发出尖锐的声响。十五米外，张伟的尸体呈大字型仰躺在水泥地上，身上有三十七处刀伤，像暗红色的蛛网爬满了他苍白的身体。最致命的一刀，从第三和第四根肋骨中间刺入，刀尖在心脏表面划开一道完美的 Z 字形伤口。

“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法医老杨抬了抬金丝眼镜，镊子尖停在胸腔的伤口上方，“不过，有个奇怪的地方。” 他示意林悦凑近看，伤口边缘的肌肉组织是不正常的焦黑色。“凶手用液氮处理过凶器，刀刃温度低于零下 196 度时刺进人体，既能马上冻住毛细血管，减少血液喷溅，又能利用高温差破坏表皮细胞的 DNA 链。”

陈宇穿着鹿皮靴，鞋底碾过地面结晶的盐粒，发出细碎的咯吱声。他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墙根发霉的木箱，突然在东南墙角蹲下。他打开紫外线手电筒，幽蓝的光束下，几缕纤维发出微弱的荧光。

“这是海藻纤维，抗腐蚀性是凯夫拉纤维的三倍。” 他用镊子夹起纤维，对着天窗透进来的光看，“一般用在深海捕捞服上，不过这条……” 他突然凑近闻了闻，“有船用重油的焦臭味，和死者袖口残留的东西成分一样。”

技术员小王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橡胶鞋底在地面拖出一道湿漉漉的印记：“现场没提取到完整指纹，连鞋印都被 37% 浓度的盐酸处理过了。不过……” 他举起物证袋，里面装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灰白色碎屑，“在死者后槽牙发现了这个。”

陈宇对着阳光转动物证袋，碎屑边缘闪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这是东星斑的鱼鳞，这种深海鱼离开水，活不过二十分钟。” 他手指划过墙上的潮痕，“昨晚满潮时间是凌晨一点四十七分，凶手大半夜带着刚捞上来的东星斑来杀人？”

林悦刚想说话，仓库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老警员赵建国冲了进来，警服前襟还沾着油条碎屑：“陈顾问，码头管理处在两公里外发现一辆烧毁的冷藏车，车载记录仪最后定位就在这儿！”

陈宇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快步走到尸体旁，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张伟僵硬的右手。在食指和中指间的茧子下面，藏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颗粒。

“这是微型追踪器。” 他用指甲撬开碳化的外壳，露出泛着蓝光的芯片，“军用级防水设计，发射频率在 138.6MHz，这是海上搜救队专用的频段。”

仓库顶棚突然传来鸽子扑腾翅膀的声音，陈宇猛地抬头。积满灰尘的钢梁上，有一道新鲜的擦痕，在晨曦中泛着金属光泽。他抄起墙角的竹梯，老旧的梯脚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小心！” 林悦伸手扶住摇晃的梯子。陈宇的指尖摸过钢梁上的凹痕，细碎的银色粉末粘在了乳胶手套上。“钨钢材质，宽度 2.3 厘米……” 他突然把整个上半身探出钢梁外侧，“林警官，派人封锁仓库西侧三十米范围！”

十分钟后，警犬在锈蚀的排水管旁大声狂吠。在一堆牡蛎壳下面的渔网里，缠着一把三十公分长的特制冰镐。刃口残留的褐色物质，用试剂一检测，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紫红色。

“这是人体血红蛋白。” 老杨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但从刃部温度来看，它被加热到 400 摄氏度以上，这是杀完人后想消除生物信息？”

陈宇盯着冰镐握柄处的刻痕。在放大镜下，两个交错的三角形符号很清晰，边缘还粘着一丝深蓝色纤维。他突然扯开张伟的衬衫，在左胸位置，同样的符号纹身，在尸斑里若隐若现。

“这不是普通的纹身。” 林悦用棉签蘸取纹身颜料，“颜料里混着石墨烯粉末，可以当导体……” 她的话突然停住了，便携式频谱仪发出尖锐的蜂鸣声，纹身正在发射微弱的无线电信号。

大家都往后退，陈宇却俯身靠近尸体。他戴着降噪耳机，侧脸有些青白，指尖在纹身表面快速敲击摩尔斯电码。敲到第三组短长信号时，张伟的右眼突然渗出黑血，一个微型摄像头从虹膜后面弹射出来，一接触空气，马上自燃成灰。

“眼球改造……” 老杨的镊子微微颤抖，“至少得有五年以上生物工程技术的积累才能做到。”

海雾不知不觉变得浓稠，像粥一样。陈宇站在仓库门口，咸腥的风掀起他风衣的衣角。三百米外的海面上，一艘模糊的船影在雾里若隐若现。他突然掏出激光测距仪，红光穿透雾气，打在船体吃水线上，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擦痕，和冰镐上的凹痕完全吻合。

“林警官，申请海上搜查令。” 他的声音混着海浪声传来，“重点排查注册地在开曼群岛、近半个月内换过船体涂装的远洋渔船。”

警笛声渐渐远去，林悦在仓库角落发现一团被血浸透的渔线。她用镊子挑起线头，二十三个微型鱼钩叮叮当当落在不锈钢托盘里。每个钩尖都刻着很难看清的数字，连起来正是张伟三年前收购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日期。

陈宇的手机突然震动，法医室发来了最新报告：死者胃里的东西含有超量的河豚毒素，浓度足以在十分钟内致命。但尸体表面所有伤口都显示是生前伤，也就是说，这个人在被凌迟之前就已经死了。

“凶手在用尸体传递信息。” 陈宇的指尖划过冰镐上的符号，“双三角是国际海运危险品标志，代表有双重危害性的物质……”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猛地翻开现场照片集。在一张照片的边缘，半张被血污盖住的集装箱标签上，“6.2 类危险品” 的字样闪着磷光。

海雾深处传来汽笛的长鸣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