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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下三人影子纠缠在地面,像幅被泼墨毁去的山水画。顾明远突然弯腰折下一枝蓝雪花,别在她耳边时指尖温热。
"这花能开到来年春天。"他的耳语散在夜风里,"但你要先熬过这个冬天。"
林深站在心理诊疗室外的走廊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丝绒盒。那是他今早特意绕道去取的定制项链,吊坠是碎钻拼成的木棉花——沈茵母校的校花。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混合着走廊尽头飘来的蓝雪花香,形成某种令人眩晕的漩涡。
诊疗室内传来模糊的钢琴声,是《月光》第一乐章。他记得求婚那夜,天文馆的音响系统就循环播放着这首曲子。此刻琴声却像把钝刀,缓慢切割着他记忆里的糖衣。
"林先生又来了?"抱着病历本的护士长停下脚步,胸牌上"周敏"二字泛着冷光,"上周您送的九十九朵玫瑰,沈小姐让我转赠给临终关怀病房了。"
林深感觉喉间涌上铁锈味。那些厄瓜多尔空运来的红玫瑰,每片花瓣都洒着金粉,此刻正在某个陌生老人的床头凋零。就像他们的婚戒,此刻静静躺在沈茵病房的床头柜抽屉里,锁着二十七张未读的检查报告。
琴声戛然而止时,他听见顾明远低沉的轻笑:"这个和弦不该用延音踏板。"然后是沈茵难得清亮的声音:"你连德彪西都要管?"
玻璃窗映出两人的剪影。顾明远握着沈茵的手腕调整指法,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蜿蜒的陈旧伤疤。沈茵病号服领口隐约露出蓝雪花形状的锁骨链,花瓣边缘泛着和他玉坠同样的幽蓝。
沈茵在复健室遇见许楠时,正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