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蔓生出枝状纹路。
坠落终止于老宅后院。林砚瘫坐在潮湿的苔藓上，发现掌心黏着片山茶叶——正是画中少女篓里的那种。母亲惊恐的抽气声从头顶传来，他抬头望去，见那株古松的裂痕间竟生着簇新鲜茶叶，叶脉纹路与翡翠镯上的"暮云"篆刻完美契合。
更悚然的是，听松墨缺失了豆粒大的缺口，断口处渗出松脂清泪。
梅雨在午后卷土重来。林砚蜷在书房角落，紫外线灯扫过泛黄的全家福。在靛紫光影里，本该空白的暮雪亭位置显出淡淡墨影：穿月白衫子的沈暮云正在亭中煮茶，祖父握笔的手悬在她的云鬓上方，似要描摹又不敢落笔。
"这是显影墨。"林砚的指尖发颤，"祖父在相纸涂层里混了松烟墨与..."
铜铃的碎响吞没了尾音。紫外线灯管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渣在绢本上割出细痕，林砚扑救时腕间墨痕擦过《千山暮雪》，淡赭色突然在画中洇开——沈暮云采药的溪畔多了个模糊人影，依稀是他自己的轮廓。
老宅的时空开始错乱。林砚穿过回廊时，瞥见月洞门外的梅树绽出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绿萼；转身的刹那，游廊柱础的云纹竟与沈暮云玉佩纹样重叠。最恐怖的是当他踏入祠堂，发现供桌上的沉香木串重新串好了，那三颗刻着"砚"字的木珠正在神主牌前泛着血髓光。
"你动了听松墨？"
母亲的诘问裹着梅雨砸来。林砚转身时，母亲正扶着门框发抖，旗袍盘扣不知何时变成了民国样式。她脚边的青砖缝里钻出嫩绿苔藓，组成"癸未年四月"的字样——正是画中沈暮云采药的农历年份。
"暮雪亭的雪要化了。"母亲突然改用吴语呢喃，眼神穿过林砚望向虚无处，"那年春天来得太早，早得容不下一场完整的婚约..."
林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腕间墨痕已蔓延至肘弯，皮肤下浮动着山茶花的经络。当他用墨痕触碰祠堂窗棂时，花梨木突然水墨化，显露出夹层里的鎏金匣——那是去年整理遗物时遍寻不着的祖父手札。
梅雨在黄昏时分渗入手札纸页。林砚跪坐在洇湿的蒲团上，读到了民国二十七年冬的记载："暮云冒雪送来自制松烟墨，谓此墨采自断情崖百年柏，研开可见相思纹。然墨中混入女子泪，恐非吉兆..."
雷声炸响的刹那，手札上的墨字突然游动起来。林砚眼睁睁看着"非吉兆"三字化作小楷批注："泪即血，血即契，此墨已成魂引。"未及反应，整册手札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沈暮云的侧脸，一滴泪正坠向《千山暮雪》的断桥处。
林砚扑向画案接住泪珠。那滴水在绢本上砸出个墨涡，沈暮云的采药篓突然浮现在漩涡中心。当他用听松墨补上最后一笔篾纹时，整座老宅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后院传来古松爆裂的巨响。林砚赤脚冲进雨幕，见三人合抱的树干正从中劈开，年轮里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