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山雾漫过青石阶时,我摸到了袖口里的刀。铜制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线,这是阿嬷临行前塞给我的。她龟裂的指甲掐进我掌心,在月下泛着青紫。
"阿昭,记住数灯笼。"她枯树皮似的脸突然贴近,"二十三步一换气,听见唢呐就闭眼。"
远处传来纸钱燃烧的焦糊味,混着山雾特有的土腥气。
送亲的纸灯笼在第二十三步准时熄灭,青雾里骤然响起唢呐声。
那调子起得极高,像是要把夜空撕开道血口子。
"新娘子怎的落单了?"
盖头下突然伸进三根青白手指,指甲缝里沾着暗绿水藻。
我认得这腥味——三日前赵家新娘失踪时,河滩碎石缝里就嵌着这种藻类。绞面丝线刚贴上脸颊,我已将桃木钉抵住对方手腕:"赵家姐姐,你腕上的银镯子怎换成红绳了?"
铜镜应声炸裂,本该映着我面容的地方盘着条白蛇,鳞片泛着尸油般的青光。
轿外抬轿人的脚步突然变得整齐划一,十二双布鞋踩在青石板上,竟发出鳞片摩擦的沙沙声。
"姑娘好眼力。"
轿帘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掀起,月光漏进来照见张白玉似的脸。
那人穿着暗红喜服,腰间却系着送葬用的麻绳,"可惜知道的太多了。"
他指尖缠着的小白蛇突然暴长,蛇信舔过我耳垂:"喝了合卺酒,我许你全尸。"
青铜酒樽里浮沉着半片蛇蜕,在月光下像具蜷缩的婴尸。
我突然掀翻轿帘,山风灌进来的刹那,看见抬轿人的裤管里垂着鳞尾。
最前面的轿夫回头咧嘴一笑,嘴角直接裂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02
河面飘着密密麻麻的纸新娘,我的嫁衣在水中晕成血雾。那些纸人突然齐刷刷转头,眼窝里游出银鳞小鱼。
"抓住我的手!"
抬头看见个青面獠牙的傩面人,他袖口露出半截焦黑的手指。
我犹豫间,水中突然伸出白骨手抓住脚踝。
"信我!"
傩面人甩出符链打散白骨,"我是来破蛇婚的!"
被他拽上岸时,我瞥见傩面下结痂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