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囚龙劫

第1章 血诏令

1. 雨夜屠戮

雨下得像天漏了个窟窿。 沈无咎的剑尖滴着血，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串暗红的花。青云宗十七名弟子横陈在阶前，雨水冲刷着他们大睁的眼，那些瞳孔里最后凝固的恐惧，像一簇簇烧尽的烛芯。

“第七个。”他垂眸数着剑刃上亮起的符文，血槽里蜿蜒的金线已经爬到“丧”字位。今夜的任务是屠尽青云宗嫡系，剑灵每饮一人血，符咒便亮起一截，仿佛一条毒蛇顺着剑脊向上攀咬。

偏殿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沈无咎手腕轻转，断情剑嗡鸣着刺穿雨帘。剑锋撞上门框的刹那，一个佝偻身影踉跄着跌出来——是个白发老妇，怀中死死搂着个拨浪鼓。

“宝儿…快跑…”她浑浊的眼珠映出沈无咎的脸，突然僵住。雨水冲开他额前碎发，左眼下那道寸长的疤狰狞如蜈蚣。老妇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竟伸手去摸他的伤疤：“我的宝儿…也在这里留过疤…”

剑尖抵上她咽喉时，沈无咎闻到一丝甜腻的桂花香。老妇从袖袋摸出块粘着糖渣的帕子，颤巍巍往他手里塞：“娘给你留了桂花糖…”

断情剑突然剧烈震颤。 沈无咎认得这种震颤——每当洗骨咒要压制他记忆时，剑灵就会发疯似的预警。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却见老妇趁机将拨浪鼓塞进他前襟。鼓面还粘着半融的桂花糖，粗麻绳穗子扫过锁骨，激得他后背窜起一阵战栗。

像极了许多年前，有人用狗尾巴草逗他发笑时的触感。

2. 血色记忆

剑刃割断喉管的声音很轻，像撕开一匹陈年旧缎。老妇倒下时，手中还攥着他一片衣角。沈无咎蹲下身想掰开她手指，却摸到满手冰冷的雨水，和一丝残留的体温。

拨浪鼓从怀里滚出来，沾了血的两颗木珠子撞在青砖上，咚咚两声闷响。 沈无咎突然头痛欲裂。 无数画面在颅内炸开：扎着红头绳的女童举着拨浪鼓奔跑，廊下妇人笑着张开双臂；漆黑雨夜里有人把他按在尸堆中，匕首贴着睫毛划过：“记住这道疤，今后你就是沈无咎……”

“孽障！” 暴喝声撕裂雨幕，白须长老的拂尘扫向他面门。沈无咎本能地偏头躲过，断情剑却比意识更快——剑锋贯穿老者咽喉的瞬间，他看清对方腕间的青云镯。

玉镯内侧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