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刮痕宇宙
钛合金画刀刮过亚麻布的声音,像陨石划过大气层般尖利。林深蜷缩在天文台穹顶的弧形画架前,耳垂的琥珀色降噪耳塞随着手腕震动泛起涟漪,那些被阻隔在屏障外的风声、鸟鸣与远方的车流声,都化作视网膜上跳动的色块。
第十七刀。
画布右下角迸出靛蓝色纤维,这是今夜第三次在相同位置刮出银河状裂痕。林深用尾指蘸取松节油涂抹边缘,冷冽的液体突然在指尖沸腾——废弃三年的射电望远镜接收器在头顶转动,锈蚀的齿轮声与梦境里透明人影搅拌颜料的响动完美契合。
他摘下耳塞的瞬间,银河裂痕突然渗出海水咸腥。
"你总在逃避普鲁士蓝。"透明人影的声音从画布背面渗出来,带着深海压强般的嗡鸣。林深的后颈泛起细密水珠,那些本该存在于梦境的星屑长袍正拖曳在现实地板上,袍角沾满天文台穹顶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磷虾碎壳。
第二十一刀。
画刀突然在亚麻布上打滑,在林深左手虎口拉出与梦境完全相同的伤口。血珠坠落的轨迹在空气里凝成发光丝线,勾勒出咖啡馆水晶吊灯的轮廓——这是透明人影上周补全的画面,此刻却如同全息投影般悬浮在现实空间。
林深摸索着去抓镇定剂药瓶,指尖触到冰凉的钛合金画箱。箱内三十六把不同弧度的画刀自动排列成猎户座形状,这是透明人影教他的收纳方式。当他抽出第三把月牙刃时,望远镜的锈蚀支架突然投射出光谱,在墙面映出母亲临终的心电监护仪波纹。
"该睡了。"透明人影的指尖穿透画布,普鲁士蓝颜料顺着裂纹滴入松节油瓶,"今夜要画燃烧的穹顶。"
林深在药效中坠入黑暗前,最后瞥见射电望远镜的接收器对准了天鹅座X-1黑洞方向。耳塞滚落在地,接收器接收到的宇宙背景辐射正巧是母亲临终时监护仪的警报频率。
梦境里的海水漫过脚踝。
透明人影背对着他研磨颜料,陨石碎屑与海水在琉璃钵里旋转成星云。林深数着画布上新增的刮痕,每当数到十七这个质数,人影就会用孔雀石绿的笔触补上一簇火焰。
"你听见恒星坍缩的声音了吗?"人影突然开口,面部的普鲁士蓝颜料裂开缝隙,露出夏夜银河般的瞳孔,"那些超新星爆发残留的中微子,正在穿透你母亲的骨灰盒。"
林深想捂住耳朵,却抓了满手磷虾的荧光粘液。画架上的亚麻布自动延展成穹顶,透明人影用画刀蘸取他的冷汗,在梦境中刮出第三十七道裂痕——正是咖啡馆承重柱的裂纹走向。
黎明前最后的梦境里,林深看见自己站在燃烧的吊灯下。母亲的骨灰盒悬浮在火焰中心,盒盖上用钛合金画刀刻着三行公式:哈勃常数、宇宙临界密度、以及他永远记不住的暗物质占比。
惊醒时晨雾正从天窗倒灌而入。
林深蜷在画架下数呼吸,第三十七次吸气时嗅到真实的焦糊味。昨夜完成的《未完成系列·七号》表面凝结着细密的盐粒,那是梦境海水蒸发的残留。当他用尾指抹取盐粒品尝时,耳塞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天文台地下暗河的潮汐声被转换成次声波,在他头骨内震荡出母亲临终的心跳节奏。
画廊的运输车在上午九点准时碾过碎石路。
林深将七幅空白画布装进铅封箱,每口箱子内侧都用丙烯酸涂料写着质数。搬运工老周掀开《未完成系列·三号》的防尘罩时突然踉跄,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这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