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年前你故意让我跪在雨夜里，害我失去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你晚上都不曾做噩梦？没有梦见我那死去的孩儿找你索命吗？没有梦见陆家的列祖列宗在下面骂你坑害子嗣吗？你有什么脸面说要休我？”

沈蓁忍惯了，那时伤心到极致，也没有将实情说出来。

而是默认陆母对她的指责。

她骂她无用，连个孩子都留不住。

可我偏要撕开她这张虚伪的面孔。

陆钰却猛地看向陆母：“母亲？”

我继续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陆家的老夫人，这能屈能伸，审时度势本事无人能及，当年听闻我父亲打探陆家底细，就像那闻着腥味的猫，没少给人好处，让人替你陆家说话，替你儿子美言，务必要促成这门亲事。

“后来陆家提亲，你当众说心疼我自幼没了娘，还说日后定会将我当亲闺女疼爱。

“如今见我沈家无人，看我软弱好欺，就想休弃我。”

“这天下的好事，非得让你陆家全占了不成？”

“你陆钰敢休妻吗？若是敢，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只可惜，他陆钰不过是个既要又要，自私薄情之徒。

陆钰脸白如纸，他死死盯着陆母，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4

那年的春日，沈蓁与友人出门游玩。

回程时遭遇大雨，马车陷入泥里。

是路过的陆钰帮了一把。

沈蓁隔着雨幕望过去，那白衣少年，不顾满身的淤泥，帮着小厮拉出了马车。

少女心思，随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在心底炸开。

沈将军身为武将，性情耿直，对唯一的女儿无所不应，察觉女儿的心思后，就派人去查陆家底细。

陆家虽清贫，祖上也曾做过官，如今虽没落，勉强也算是书香门第。

门第低了些，好在陆钰风评不错。

总归只要有他在，绝不会让女儿委屈。

只可惜，沈家人只查出来陆钰家世清白，身无婚约，却查不出陆钰早有心上人。

陆母精明市侩，早就顺着打探的人摸出来沈家。

沈家虽比不得王侯贵族，又岂是当年的陆家能高攀不上的。

可沈家竟然看上了她儿子，可不是天降喜事。

她自然知晓儿子与自家侄女暗生情意。

可这与儿子的前途相比，微不足道。

她将自小寄养在身边的侄女送走，又打点了人情，为她儿美言，终成了这门亲事。

陆母不傻，怕与儿子离心，劝着儿子道：“娘都打听过了，沈将军是战场厮杀的武夫，最是护短不讲理，我们陆家小门小户，怎么得罪得起，你如今初入朝堂，若是拒了这门亲事，日后只怕是……”

沈蓁期待的幸福婚姻，成了陆钰的忍辱负重。

陆钰一直以为是沈家权势压人，害他与心上人分离，逼他娶了他不喜欢的沈蓁。

没想到，这背后是他的好母亲一手促成。

娶了不爱的女人，他委屈，却又无能，不敢拒绝。

甚至都不曾反抗。

既享受沈家带来的好处，又自觉受辱，迁怒无辜的沈蓁，践踏她满腔真心。

可怜战死沙场的沈将军，若是知晓自己的女儿被人如此欺辱，只怕是英魂都不得安宁。

面对陆钰的质问，陆母自是心虚。

但她惯会强词夺理，“沈家当年权势在握，我们陆家如何能拒绝。”

我冷笑：“我沈家从不仗势欺人，我沈蓁自及笄后，求亲的人早就踏破了门槛，沈家并非你陆家不可。”

“京中好男儿无数，沈蓁也并非你陆钰不可！”

“偏生你们得了便宜还觉得委屈，吃相未免太难看！”

沈蓁有身为将门之女的骄傲和矜持。

再喜欢，也做不出死缠烂打的行径。

是他们陆家主动提亲，是他陆钰娶了她，并在沈父出征前承诺，会好好待她，绝不会委屈她。

我看着陆母身后的弱柳扶风的周芙，缓缓笑开：“你想娶她做平妻。”

“可以啊。”

他们皆是一愣。

没想到我会突然改口。

“只要你陆钰肯跪在我父亲的灵位前认罪，承认自己是个背信弃义，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