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西洋乐队正在排演,大提琴的低吟混着雪落声,像钝刀刮过青瓷。
"苏姑娘,太太唤你。"丫鬟的羊皮靴碾过她未收的艾草,金线绣的并蒂莲在灯下晃眼。这是林小姐给下人的赏赐,连烧火丫头都得了双缀珍珠的绣鞋。
正厅地龙烧得滚烫,继母的护甲敲在和田玉碗沿:"明日祭祖,你搬去西厢房。"鎏金碗里浮着血燕窝,苏怀霜盯着自己倒映在汤面的影子,发间木簪还是三年前宋砚辞随手折的梅枝。
"东厢要腾给林姑娘放钢琴。"继母吹开汤面枸杞,"到底是留过洋的,听说弹琴时连廊下的画眉都噤声。"
苏怀霜想起宋砚辞书房的留声机。上月他咳血染脏了贝多芬的胶碟,是她用鬓角发丝蘸着米汤,一点一点擦净螺纹。那些细细的划痕,现在该由林小姐的丝帕来抚平了。
雪松阁的铜锁生了绿锈,苏怀霜呵气暖着锁眼。十年前她刚进府住在这里,每晚抱着宋砚辞的旧衣裳才能入眠。少年总在深夜翻窗送蜜饯,裹着貂裘蜷在她脚榻上讲《本草拾遗》。
"咣当——"
妆奁底层滚出褪色的红头绳,苏怀霜触电般缩回手。那是宋砚辞二十岁冠礼时,她趁他醉酒系在发尾的。晨光中他散着发闯进祠堂,朱砂痣衬着鸦青发丝,红线随跪拜的动作垂在耳畔,像月老错牵的缘。
"扔了吧。"玄狐毛领扫过门槛,宋砚辞倚着门框把玩翡翠扳指,"破绳子配不上苏姑娘。"他今日束着鎏金发冠,与林小姐的珍珠钗正成一对。
苏怀霜将红绳藏进袖袋:"大少爷说笑,奴婢这就..."话音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