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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正午的潘家园像块烤透的砖,陈玄白大褂后背洇着汗渍,蹲在角落摊位前。医用口罩闷得他喘不过气,却不敢摘下——肿瘤科李主任的咆哮犹在耳边:"再敢用实习生工资买破烂,明天就滚去停尸房值班!"
指尖忽然触到一抹冰凉。
在成堆的假青铜器中,暗红玉佩正泛着血光。陈玄职业病发作,下意识用鉴识病理组织的眼神端详:鸽卵大小的玉料内部,细密血丝竟呈冠状动脉走向,背面"荒"字笔锋带着骨裂般的纹路。
"小兄弟好眼力。"摊主嗓音沙哑如锈刀刮骨。陈玄这才注意到这是个独臂老人,空袖管用草绳扎着,露出的右手只剩拇指、食指和中指。
老人三指捏起玉佩时,陈玄瞳孔骤缩。那些血丝突然活过来似的,在玉料中奔涌成滔天血河。他仿佛看见尸山血海中矗立着青铜巨门,门缝里伸出无数锁链捆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
"三块钱。"老人缺了门牙的嘴咧开,"买你的命。"
陈玄后背瞬间湿透。作为解剖过37具尸体医学生,他太熟悉这种腐尸气味——老人袖管里飘出的味道,和上周电梯里猝死的富豪一模一样。
扫码付款时,支付宝到账提示音竟是尖锐的啼哭。陈玄猛地抬头,却发现摊位空空如也,只剩玉佩躺在他掌心。远处"叮当"一声,看风水的张瘸子突然打翻罗盘,桃木剑直指他所在方位。
玉佩突然变得滚烫。
柏油路面化作血色沼泽,陈玄在粘稠的液体中下沉。无数白骨手掌拽着他的白大褂,耳边响起万鬼哀嚎。就在窒息瞬间,他隐约听见老人叹息:"荒主归位..."
腐叶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
陈玄跪在及腰的紫色草丛中,三十米高的蕨类植物直插云霄,树干上爬满萤蓝色藤蔓。远处传来巨物碰撞的闷响,整个地面都在震颤。
"昂——"
龙吟般的咆哮震得他耳膜出血。云层突然破开个窟窿,坠下的竟是个山岳大小的龟甲,砸碎半片森林。龟甲上站着个金甲巨人,手中长戟电光缭绕,正与九头怪鸟战作一团。
陈玄转身要逃,却撞进双琥珀色竖瞳中。
银白剑齿虎的鼻息冻结了他的刘海,额间冰晶迸发的寒气瞬间在他膝盖凝出冰碴。陈玄突然看清虎牙上勾着的碎肉——那是半张人脸,还戴着和他同款的银框眼镜。
玉佩在胸前炸开血光。
凶兽哀鸣着翻滚出去,撞断七棵巨树。陈玄看着自己泛着红芒的右手,掌心延伸出的血色锁链正插在剑齿虎额间晶核上。晶核剥离的刹那,他脑海中浮现出冰原上群狼朝拜的画面。
"道种。"沙哑声音再次响起。陈玄鬼使神差吞下晶核,喉管立刻被冰刺划得血肉模糊。剧痛中他看见自己骨骼生长出冰蓝色纹路,右眼突然能透视层层腐殖土——地下百米处,森森白骨托举着一座青铜祭坛。
当最后一丝冰蓝没入瞳孔时,陈玄对着水洼倒影呆住了。水中人面生骨相,眉间浮着枚冰晶印记,稍一凝神就能看见空气中流淌的灵气长河。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
陈玄缩在龟甲裂缝里,看着雨滴在身前半米自动蒸发。远处突然亮起冲天火光,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