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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小指勾开《英国鸟类图谱》脆硬的封皮时,一簇霉斑突然在书脊绽开,像具尸体在冰柜底层突然睁眼。
这是今晚最后一批待编古籍,落地窗外暴雨冲刷着"星海图书馆"的铜牌匾,电子钟显示2033年9月17日22:47。空调出风口滴下的水渍在金属推车上积成小洼,倒映着顶灯滋啦闪烁的暗斑。
"叮——"
电梯井里传来钢缆绷断般的锐响,这栋老楼总在雨天闹脾气。我摘下护目镜擦拭,忽然发现指缝里沾着抹不掉的靛蓝,那抹蓝来自刚取出的借书卡——本该雪白的卡身泛着黄疸病人的肤色,最新归还日期栏赫然印着"2013.6.16"。
"苏姐又乱塞旧卡。"我对着值班台方向的黑暗抱怨,粘着蓝色墨水的指尖却触电般发抖。这抹普鲁士蓝只在八十年代钢笔水配方里出现过,而十年前刚入职时,前任馆长特意叮嘱过:G区古籍永远不需要借阅登记。
书缝里突然飘出片雪白。新到泛青的纸条滑落膝头,工整的仿宋体正在渗血:"别喝水族箱边的菊花茶,他会在你视网膜刻地图。"
胃袋猛地抽搐,整排顶灯同时爆出电弧。监控显示屏上瞬间铺满雪花噪点,待画面重新清晰时,十三号机位对准的珍本区赫然坐着个人影。深灰卫衣兜帽遮住面目,右手套着上世纪图书馆专用的白棉布手套。
"保安室吗?G区有..."我的拇指悬在紧急呼叫键上颤抖——那人影正举着1998年版《星海市志》,书封的红漆烫金标题灼痛瞳孔,而那本书早在2005年数字化工程时就被碎纸机吞吃殆尽。
听筒里传来年久失修的杂音,某个湿漉漉的男声呢喃着报时:"二十三点四十九分,象限仪座流星雨降临..."背景音里遥远的警报声,分明是童年记忆里化工厂爆炸的汽笛。
冷汗顺着脊柱沟滑进尾椎时,人影突然转头。显示屏噪点突然聚集成一张像素拼凑的脸,那张脸上开满墨迹之花:两枚句号在眼眶燃烧,破折号撕裂整张脸颊,右下颌的二维码纹身正渗出沥青状物质。
"周南管理员,请查收新留言。"
身后传来书页翻动的哗响,G-13排7层的《鸟类迁徙与电磁异常》自动滑出半寸。泛黄的借书卡簇新如刚压膜,2013年那栏日期下方浮现出晕染的墨迹:"去四楼露台看看水塔,1999年的礼物正在膨胀。"
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我在模糊的痛感里想起入职培训的禁忌第三项:当古籍区的时钟开始倒走,立即熄灭所有光源。此刻斜后方的百年老爷钟正发出牙疼般的呻吟,黄铜指针在22:23与23:48之间疯狂震颤。
值班电脑突然自动打印,出纸口吐出带着机油味的A4纸。扫描仪红光自发闪烁起来,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