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三点多。
可当我隐隐约约看到那座熟悉的房子时,天空已经完全漆黑。
我的脸蒙在阴影里,双腿和脚底板酸痛到没有知觉。
是迟澜给我开的门。
我记得第一次在迟家见到迟澜,那是一个夏日。
天气很热,迟澜却穿着有些厚度的长袖。
我能清楚地看见衣衫下她的瘦骨嶙峋,她枯黄的头发,黯淡无光的脸。
与生活优渥的我相比,她实在是太惨了。
惨到我都忘记了思考自己的处境,而是为她的人生经历揪心。
那时的我不知,两三年后的我,在迟家门外的我,会如此惊人地和当初的她相似。
一样瘦弱的身板,一样枯黄的头发,一样灰败的脸。
当初的她和现在的我奇迹般的成为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位体。
我看见她眸中的所有惊愕和不可置信,你当初我见到她时的惊讶更加实质。
“让我进去吧。”
我平静地看着她现在丰腴有肉的身体、乌黑顺滑的长发、白皙柔嫩的脸颊。
我坐在餐桌前,重新见到了爸爸妈妈。
他们也对我现在的变化惊讶到忘记言语。
迟恪在一边若无其事地吃饭。
妈妈终于皱眉出声: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小恪,你怎么照顾妹妹的?”
我根本顾不得告状,因为我满心满眼,都是桌上丰盛的食物。
我狼吞虎咽地进食,像是害怕下一秒这些食物就彻底远离我,害怕两年来每一次饥饿到胃痉挛的痛楚。
迷糊间我却听见迟恪哼笑:
“爸妈,你说她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她担心我们有了小澜再也不要她,所以当然要把自己折磨得惨一点,让我们心疼她……”
我停下了筷子,像是从来我不认识他那样看他。
心虚者该避开我的眼神,他却直直地看着我。
像是在说,这就是他对我的惩罚。
我的爸爸妈妈听见了他的解释,却是毫不犹豫地相信。
他们脸上的神色变淡:
“迟蘅,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我们原本并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透,可你实在不清醒。”
“你这二十二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小澜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小澜从来没有向我们卖过惨,你不会以为随便饿个几顿就能让我们心疼了吧!”
“你的日子过得太好了!”
6
也许我早该料到,信任和爱总是一同行走。
我的养父母虽然恨不得将我的亲生父母千刀万剐,可他们半点都不想跟那吸血的家庭沾上一点关系。
而我,作为他们千娇百宠了二十二年的女儿,他们有所迁怒,可又知道错不在我,当年我也只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孩。
在刚得知真相不久,他们对我说,迟家还是我的家。
只是冷淡下来的态度我如何不会察觉。
我那时整日里担惊受怕,生怕他们把我赶出去。
可心里又有了一股隐秘的窃喜。
我的哥哥不是我的亲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