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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长谈的时候,偶尔会聊起些有关他的事情。比起自己,他似乎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我有时会问起他,像他这样正经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他总是将双手挪动到它本不该出现的位置,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因为我在等你。”
交流总是无法进行下去,湿润而绵长的吻,让话语都显得多余。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这样麻痹自己,直到那枚戒指,和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出现在眼前的抽屉里。
“都过去了,现在呆在我身边的人是你,不是吗?”
他把照片撕得粉碎,却把那枚戒指攥在手里。
“等再过几年你我都安定下来,我们就结婚,好吗?”
我应该幸福的,我想我应该感到幸福的,可为什么我忽然犹豫了,我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呢?
他的眼睛垂下来,有些不着痕迹的苦涩。我不愿保持沉默,沉默的每一秒钟,负罪感都在将我狠狠撕扯。可我又不得不保持沉默,沉默的时候,意识被房间的寂静吞没。
语言是多么伤人的东西。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他站起来,硌人的小盒子绕到我的身后。
我们还有时间,他总是这样说。
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我看着他,睫毛随呼吸起伏,鼻息铺在我的发上。然而我心里却没有幸福的余地,而是恐惧,一种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恐惧。
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他喜欢把衣食住行安排得事无巨细,以至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不清醒。每当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我却总觉得自己在梦游。
或许我早就死了,只是以为自己还活着,灵魂擅自替自己做了个美梦而已。
我的家庭,我的疾病,我的过去,成了除金钱外真正压垮我的东西。
他不会原谅我的。
他的家庭不会原谅我的。
我也不会原谅我的。
我搬走了,搬到了一个不属于我的城市。
我删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连带着这座城市所有不堪的记忆。走的时候很匆忙,什么也没有留下。
临上飞机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从前熟悉的名字,变成一串冷冰冰的号码。舱门里走进最后一位乘客,我应该识趣地关掉它,像我从前无数次所做的那样。
我摁下了通话键,这将成为我今后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可不可以不要走?”
这该死的,熟悉的,嘶哑的声音,害我差一点就要反悔了。
我还是没勇气听完它。
飞机从地面升空,安全感败给了失重感,引擎的轰鸣声,连同我悲痛到失声的呐喊,消散在无边的夜色里。
五
“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
“我没什么可说的。”
“真的没有?”
在那琥珀色的瞳孔里,有些委屈的神色一闪而过。
“抱歉,我好像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这么久,我还是不习惯他对我露出那样的表情。
“如果没什么要交代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当然,离开之前,我没有留下东西的习惯。
我走到会议桌前,向他伸出手去。
“把简历还给我。”
他没有理会我,只是将眼镜扶正,手指压在简历上,像是种示威的信号。
“海天公寓?倒是离公司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