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中旬,一场大雪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雪封了山,阿爹就进不了山,进不了山就挖不了野山参,挖不了野山参就换不来钱,眼瞅着大雪越下越大,地里的作物也早已冻死,家里就要没米下锅了,阿爹急得团团转。
我叫春芽,在家排行老大,今年不过十四岁,下面有两个妹妹,一个十岁一个七岁,阿娘在五月的时候盼来了陈家唯一的后人,生下了弟弟,如今不过刚刚半岁。
阿娘抱着弟弟低声的啜泣,没了奶水弟弟的哭声也不如前段时间那样洪亮,我咬了咬牙暗暗做了决定,年前正是人伢子来村的时间,我已三两银子的价格将自己卖给了人伢子。
我跪着捧上了二两银子,顺便告知了阿爹阿娘
[我将自己卖给了人伢子,阿爹拿着这个钱给家里的弟弟妹妹置办些吃穿。]
阿爹是传统的庄稼汉子,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日子虽然难过,但从未想过卖儿卖女,如今倒好,女儿将自己卖了阿娘气的打了我一巴掌我泪珠大颗大颗的掉,抽泣的说道
[弟弟妹妹们还小,我是家里的老大,我应当顾着他们,人伢子明日就得再次上门,我就要跟着走了,如若遇到个好主家,十年春芽就能回来。待春芽回来,咱们盖一间不漏水的房子。]
阿娘搂着我嚎啕大哭,阿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离家的那日,雪还未停,大朵大朵的飘落下来,不过一瞬头发上便白了一片,阿娘抱着幼弟,阿爹一手牵着二妹一手拉着三妹,二妹三妹哭的厉害,阿娘红着眼送我到了村口。
我挥了挥手[回去吧。]
回去吧,待春芽回家,咱们盖一间又大又暖和的房子。
一、
我被卖进县里的富商刘家做粗使丫头,与我一起的还有同村的二丫,刘家真好,房子又大又暖,我们丫鬟日日吃的都有油水,我与二丫日常就做些浆洗衣物打扫打扫院子,一个月给我们五百文钱,一年就是六两,我将银钱偷偷攒着,盘算着日后回家给弟弟妹妹添些什么。
刘家有一位夫人三位姨娘,大夫人年岁已大,大少爷婚后就将管家权交给了大少夫人,内宅之事基本很少插手打理了,我和二丫的日子比起在桃源村的时候好过多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和二丫平稳的过了两年,这一日,二丫整夜都未回房,我找遍了后院的洗衣房柴房都未寻到,直到三姨娘的贴身嬷嬷进来搜了院子,我才知二丫在前院出了事,得罪了四少爷。
四少爷今年不过十九,长得又黑又矮,风流好色,府里好些丫鬟都在他手下吃过亏,可他是少爷,即便毁了清白,也没有哪个丫鬟敢大声声张,有好面子的会吊死在自己的房中,入府两年,抬出去的丫鬟已经好几个。
往常我和二丫如在后院如果遇到都要小心绕开。我心里着急,将自己攒下的银子使了二两给嬷嬷,嬷嬷瞥了我一眼,掂了掂手中的银两后才笑道开口
[你还是真心疼你那小姐妹,那我就告诉你,你那小姐妹爬了四少爷的床企图当个通房,四少爷不应,她便大声囔囔要去报官,三姨娘做主打死了,如今估计快要断气了。]
我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怎么会,二丫怎么会。她还要攒钱给她阿娘治病。我跌跌撞撞的往前院去,还未到院子门口,就看见穿着华贵的三姨娘用帕子捂着口鼻,从高座上起身,嫌弃的说了一句
[好了,丢去乱葬岗。]
我躲在院门口,两个小厮抬着出气多进气少的二丫,我连忙跪在他们面前求他们让我和二丫说两句话,额头都磕出了血,小厮才满脸不耐烦的同意,我连忙跪爬到二丫面前,她费力的睁眼看了我一眼
[我.....我没有]
我泪珠大颗大颗的掉,我点着头,我知道的,我肯定知道的。
她蠕动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我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将耳朵贴近她的嘴
[我的床铺下有一个小格子,里面....里面有个荷包,里面有七两三百文钱,你.....你回家的时候,帮我带给我阿娘。]
二丫说完似乎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手垂了下去。
我拼命的点着头,眼睁睁的看着二丫咽了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个小厮看了一眼,道了句晦气,便抬着二丫越走越远。
二、
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些时日,这些日子来了新的丫鬟补上了二丫的位置,不过十二三的年纪,总是叽叽喳喳的活得像一个百灵鸟,大家总是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在她身上我总还能想起二丫的样子。
这些日子,我总是吃不下,人也渐渐瘦脱了相,厨房的李厨娘心疼我,总是悄悄给我留一份吃食,今日端着那份吃食借着月光我望向李厨娘,想起了那些遥远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