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子时，青冥山洗剑池突然沸腾。

十七岁的杂役沈昭在捞取淬剑的寒铁时，发现池底沉着具青袍尸体。死者右手食指与中指关节异常粗大——这是铁衣门"金刚指"练到七重以上的特征，但咽喉处插着的半截剑穗，分明是青冥剑宗内门弟子的信物。

"小哑巴，你倒是挖到宝贝了。"身后传来酒气，掌管剑炉的孟师叔醉眼盯着尸体腰间玉牌。沈昭比划着要去找掌刑长老，却被孟师叔铁钳般的手扣住天灵盖。

剧痛中，沈昭袖中滑出偷藏的断剑。三个月前他误入禁地，这柄插在冰壁里的残剑竟自行跃入他手中。此刻剑身突然泛起血纹，孟师叔的醉仙罡气如雪遇沸汤般消融。

尸体就在这时睁眼。

苍白手指点中孟师叔膻中穴，那具"尸体"抖落满身冰碴，露出腰间十二枚纯金铃铛——这是西域黄金家族的标志。沈昭认得这个眼神，七年前沈家灭门夜，墙头观战的黑衣人腕间也有这样的金铃微光。

"沈家居然还留着血脉。"黑衣人拂袖震碎玉牌，内里掉出半张羊皮，绘着龙形山脉与血色星辰，"告诉你个秘密，青冥剑宗的《太虚剑典》下册，就刻在龙脊雪山深处的活人身上。"

远处传来剑鸣，七道青色剑光划破夜空。黑衣人拽断金铃抛向沈昭，铃铛化作金粉渗入他手中残剑。当掌刑长老们赶到时，只剩孟师叔僵硬的尸体，和池边用鲜血绘制的星象图——与三日前钦天监失窃的《紫微斗数考》残页完全吻合。

孟师叔的血在雪地上蜿蜒成蛇形时，沈昭听见了剑鸣。

不是寻常金铁交击之声，而是从骨髓深处震颤出的嗡鸣。手中残剑突然重若千钧，剑柄处渗出的金粉凝成细密经络，竟与他虎口血脉相连。掌刑长老的青色剑光撞上残剑的刹那，沈昭看见七道剑气如撞山岳般溃散——这是青冥剑宗引以为傲的"七星逐月"，曾斩断过暹罗象兵的重甲。

"魔剑噬主！"二长老的断喝震落檐角冰凌。沈昭认得这声音，三年前就是此人用剑鞘抽断他两根肋骨，因他偷看内门弟子练剑。残剑突然自主翻转，剑脊拍在二长老面门，打碎的不仅是鼻梁骨，还有他腰间悬着的青铜剑符——象征刑罚权的信物裂成三瓣，正好拼出个歪斜的"冤"字。

沈昭在漫天飞旋的剑符碎片中疾退。后山禁地的冰窟路线突然清晰浮现，仿佛有人在他脑中以剑刻图。残剑拖着他撞破冰瀑时，追兵剑气削落他半截衣袖，露出左臂暗红胎记——状若剑斩龙脊，与禁地冰壁上那道百年不化的剑痕一模一样。

**三日后，蜃楼海市**

咸腥海风裹着硫磺味钻进斗篷，沈昭蹲在黑市药铺的阴影里，盯着掌心血珠。自那夜残剑饮血，他喉头便堵着团灼热剑气，张口只能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嘶鸣。更诡异的是眼中世界：过往模糊的经脉运行突然清晰可辨，此刻药铺掌柜周身有十七处气穴泛着黑气，正是中了红莲坞的"百足蛊"。

"小郎君好毒的眼力。"珠帘后转出个红纱蒙面女子，腕间银铃缀着人牙，"这老东西吞了我三只金蚕王，阁下若愿用臂上胎记来换..."她突然噤声。沈昭背后残剑自动出鞘三寸，药铺梁柱上悬挂的干尸突然齐齐转头——那些都是被抽空脑髓的蛇巫族探子。

海面传来爆响，火光中升起艘铁甲船。女子脸色骤变："血滴子的黑蛟船！"她甩出团红雾卷走掌柜，沈昭却被股阴柔劲道拽向码头。残剑在鞘中剧烈震颤，他看见甲板上有人戴青铜獠牙面具，手中把玩的正是孟师叔的天灵盖骨。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