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用！」我扯下围裙往乔雨薇手里塞，「十五分钟，不，十分钟！」

她拽住我后领的力道让我想起小学时抓逃课儿子的班主任：「你要是敢卷着我的甜面酱桶跑路...」

「押金！」我掏出手机给她看余额，「话费999全押给你！」

冲进公司旋转门的瞬间，前台小妹正在涂指甲油。看见我衬衫上的辣油渍，她吹了吹刚画好的小猪佩奇：「北哥又去义务献血啦？」

电梯数字跳到16时，我听到茶水间传来熟悉的泡面声。王总监背对着门，正踮脚去够咖啡机顶部的调味瓶——他头顶的假发片随着动作微微掀起，像块即将剥落的墙皮。

「总监！」我故意加重脚步声，「需要帮忙吗？」

他触电般缩回手，后脑勺的头发在空调风里轻颤：「年轻人要懂得敲门！」假发片边缘粘着粒枸杞，我怀疑是上周从他保温杯里逃出来的那批。

「您后领沾到东西了。」我伸手的瞬间，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出虚拟箭头：红色光标精准指向假发片左下方的双面胶。

碰到发片的刹那，王总监突然转头。我的指尖擦过他脖颈渗出的汗珠，假发片像片落叶般飘向饮水机。在我们同时扑救的身影中，它优雅地落进了保洁阿姨的拖把桶。

「本月优秀员工评选...」王总监撑起身子时，露出西裤腰际勒进赘肉的皮带扣，「我觉得小陈就很有潜力。」

我攥着湿漉漉的假发片冲出茶水间时，手机开始播放《大悲咒》。浑厚的梵音中，保洁阿姨的拖把正追着我在地砖上画符咒。

「面粉已到账。」系统的机械音混着菜市场卖鱼的吆喝，「友情提示：假发片正在膨胀。」

我回头瞥见拖把桶里逐渐鼓起的发片，活像只吸饱水的黑水母。乔雨薇的三轮车还在老位置，只是车前多了个正在自拍的网红——她头顶的煎饼被拗成后现代艺术造型，葱花在滤镜下闪着祖母绿的光泽。

「二十七分钟。」乔雨薇敲着见底的酱料桶，「面粉呢？」

我默默掏出那个印着「XX面粉厂」的布袋，她接过去时眯起眼睛：「这商标...不是王寡妇调料铺隔壁那家？」

「祖传秘方。」我模仿她刚才的语气，看着手机计数器跳到49。还差最后一份，副总的车却已经发动。

「等等！」乔雨薇突然掀开三轮车座垫，变戏法般摸出个鸡蛋，「我妈留的走地鸡初生蛋。」她屈指轻弹蛋壳，清脆的声响惊飞了路边啄食的麻雀。

铁板重新烧热的瞬间，晨跑的老大爷们围拢过来。我注意到人群中有个戴渔夫帽的熟悉身影——是上周提案被我抢了风头的乙方经理。他正举起手机，镜头直指我沾着面粉的领口。

「最后一份！」乔雨薇的铲子在空中划出弧线，鸡蛋在铁板上绽开完美的太阳形。面糊裹着辣酱的香气攀上梧桐树枝，惊醒了打盹的流浪猫。

「叮——」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中...」

手机弹出话费到账短信的瞬间，副总的车窗突然降下。他指尖夹着张烫金名片，辣油在边角晕开一小块暖黄：「下周的客户答谢会...」

「需要煎饼宴吗？」乔雨薇插话道，「提供企业文化深度植入服务。」

副总的笑声惊飞了车顶的鸽子。我接过名片时，发现背面用钢笔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煎饼，酱汁部分特意标着「秘」字。

人群散去后的巷口，乔雨薇数硬币的声响清脆如风铃。她突然抛来罐冰镇可乐，罐身上凝着的水珠洇湿了那张欠条：「债主规矩，日息百分之五。」

我拉开易拉罐的嗤响惊动了暗处的野猫。晨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交叠的部分像株疯长的野草。手机在此刻震起来电，王总监的怒吼穿透听筒：

「林小北！我放在咖啡机上的...的...私人用品是不是你拿了？」

我看着三轮车斗里那袋面粉，它侧面印着的「XX面粉厂」下方，还有行小字：王记假发护理专用。

我捏着发烫的手机退到梧桐树后，树皮粗糙的纹路抵着后背。王总监的怒吼还在持续：「...那上面有重要客户联系方式！你现在立刻给我...」

「总监，」我盯着树杈间漏下的光斑，突然发现那袋面粉正在三轮车斗里有节奏地鼓动，「您听说过热胀冷缩吗？」一只麻雀恰好落在面粉袋上，爪子陷进鼓起的织物里发出噗嗤闷响。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接着是李姐标志性的惊呼：「王总监的养生茶！」

乔雨薇突然拽着我蹲下，草莓头绳擦过我耳尖：「你上司是不是秃顶戴假发？」她从面粉袋夹层抽出发皱的说明书，「王记假发护理专用淀粉——适用于高温定型及紧急蓬松处理。」

面粉袋在此刻发出气球漏气般的哀鸣，白色粉末从缝合处喷射而出。我们在漫天飞雪般的淀粉雾里对视，她睫毛上挂着霜似的白絮：「你偷了他假发？」

「战利品。」我举起那撮湿哒哒的毛发，它在晨风里招展如海草。手机突然震动，系统弹出新提示：

「隐藏成就解锁：职场大冒险」

「奖励：自动生成日报功能（试用版）」

「特别提示：请于24小时内归还任务道具」

远处传来警笛声时，乔雨薇已经用油毡布盖住三轮车。她拍打围裙的动作让我想起小时候奶奶扬谷子的姿态，面粉簌簌落在她洗旧的帆布鞋上，积成小小的雪山。

「分头走！」她把欠条拍在我胸口，指腹沾着的甜面酱在纸上印出月牙痕，「明天六点来补货。」转身时又停顿，「带着你的扣子——该重缝了。」

回公司的路上，我衬衫后背的面粉被晒成发硬的铠甲。电梯镜面映出个滑稽的身影：领口别着Hello Kitty发卡（乔雨薇说抵二十块押金），裤管沾着三轮车链条油渍，右手还攥着那团正在发酵的假发片。

「北哥你这是去拍丧尸剧？」前台的指甲油换成了荧光绿，小猪佩奇耳朵上挂着我的工牌，「刚有人送了这个过来。」她推来快递箱，封条印着熟悉的煎饼logo。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五十个鸡蛋，每个蛋壳上都画着表情包。翻到最底下那张纸条时，我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响——乔雨薇的字迹力透纸背：「明日进货清单：面粉20斤、辣酱5桶、假发片两打（王总监同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