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带着颤音，「外送物品更改为骨灰罐，送往爆炸现场。」

　　徐家栋的笑声混着火焰噼啪声在耳际炸开：「爸，妈，我们马上就能一起和面了。」

　　骨灰罐在掌心剧烈震颤，瓷面裂开蛛网纹。林深的黑伞突然向西北倾斜，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抱着罐子冲向电瓶车时，听见他在暴雨中轻笑：「你知道为什么选你送餐吗？」

　　「因为老子穷到接阴单？」我拧动油门，后视镜里他的身影正在融化，西装变成流淌的沥青。

　　「因为三年前那场车祸——」他的声音被风扯碎，「你本该死在那辆油罐车底！」

　　保温箱突然炸开，骨灰罐自动卡进原本放黄焖鸡的凹槽。手机导航切换成热成像模式，满屏跳动着橙红色人影，唯有爆炸现场中央泛着青白冷光。

　　「抄近路！」徐家栋的工牌照片在仪表盘上跳动，「穿过婚纱店试衣间！」

　　电瓶车撞碎「缘定今生」的橱窗时，塑料模特的手臂勾住了我的头盔。穿着婚纱的人体模型整齐转头，石膏眼球里映出我身后追击的黑色粘液——那团东西正吞噬着沿途的火焰。

　　「更衣室第三面镜子！」徐家栋的喊声带着金属摩擦音。我撞开写着「员工专用」的铁门，在布满裂痕的全身镜前急刹。镜面里的世界正在燃烧，焦黑的钢筋骨架间飘着徐记面馆的招牌布幡。

　　骨灰罐突然自动飞向镜面，在接触的刹那泛起涟漪。我纵身跃入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玉芬的惨叫：「阿栋的腿骨还在冷库啊——」

　　热浪舔舐着后背，再睁眼时已跪在爆炸废墟中央。扭曲的冷库铁门插在焦土中，门缝里渗出混着骨渣的面粉。保温箱自动弹开，骨灰罐稳稳落在滚烫的钢筋上。

　　「任务完成。」系统的机械音混杂着玉芬的啜泣，「视觉共感已激活。」

　　视网膜突然灼痛，视野里所有残骸都浮现出半透明的标签：【2019年柴油污染小麦】【徐家栋桡骨骨灰】【林深西装纽扣】...而当目光落在冷库深处时，跳出的血字让我胃部痉挛：

　　【剩余肉体：左腿骨（冷藏中）】

　　「找...到...了...」沙哑的叹息从四面八方涌来。焦黑的土地突然隆起，五根挂着腐肉的手指破土而出，精准地抠住我的脚踝。

　　徐家栋的下半截身子正在从地底爬出，火锅店制服布满霉斑。他腐烂的指尖点向我左胸：「哥哥心跳好快，要不要分你半块桃酥？」

　　「你给的线索害死了父母。」我掰开他冰冷的手指，视觉共感显示他胸腔塞满发霉的面团，「现在还想拉我陪葬？」

　　他忽然咧开嘴，蛆虫从牙缝簌簌掉落：「明明是系统选中你的呀。」腐烂的手掌拍向保温箱，骨灰罐应声而碎。混着骨灰的狂风平地而起，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面粉袋形状。

　　「阿栋——」玉芬的惨叫从废墟另一端传来。她拖着焦黑的右腿爬行，怀里的不锈钢面盆盛着根完整的腿骨，「妈妈找到你的腿了...」

　　系统光幕突然覆盖整片天空：

　　【终极任务：完整送达】

　　【将徐家栋遗体送往城西墓园】

　　【奖励：？？？】

　　骨灰袋自动封口时，城西方向传来十二声丧钟。手机地图上浮现血色路径，途经护城河的位置标着猩红的警示：【小心水鬼抢单】。

　　护城河在夜色里泛着尸绿，我抱着骨灰袋蹲在桥墩阴影里。水面突然冒出串气泡，浮起的外卖箱上印着「徐记面馆」的褪色贴纸。

　　「哥，走水路快。」徐家栋的声音从箱子里传来，铁皮接缝处渗出暗红汤汁。手机导航的红点开始闪烁：【检测到同行竞争】

　　骨灰袋突然剧烈挣扎，袋口崩断的瞬间，混着柴油味的骨灰撒向河面。浑浊的河水立刻沸腾起来，十几只泡胀的手掌破水而出，腐烂的指节间都攥着同样的青铜钥匙。

　　「我的单子！我的！」水鬼们的嚎叫掀起腥风，有个戴骑手头盔的浮尸猛地攀住桥栏，他工牌上「徐家栋」三个字正在融化，「饿啊...给我吃一口...」

　　视觉共感突然失控，每具浮尸身上都弹出重叠的标签：【2018年美团骑手】【2019年饿了么专员】【2021年滴滴货运...】。最先扑来的水鬼腹腔里塞满发霉的订单小票，纸片上的字迹全是「送往33层」。

　　「都他妈给我退单！」我抓起河滩上的碎砖砸向水面，骨灰被风卷成螺旋。那些沾到骨灰的水鬼突然僵直，青白的皮肤浮现面粉袋纹路。

　　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灼烧：

　　【激活隐藏协议：同业吞噬】

　　最先异变的水鬼突然张大嘴，嘴角撕裂到耳根，将身旁同伴囫囵吞下。河面翻涌着黏稠的面糊状物质，被吞食者工牌上的名字都变成「徐家栋」。

　　保温箱残骸突然浮到脚边，箱内伸出沥青般的触手缠住我脚踝。林深的声音从箱体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