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盖滑开的尖啸刺破黎明。寒气凝成四十九柄冰刃，贯穿张子轩四肢钉在地面。棺中没有尸骸，只有面蚀骨沁心的鎏金螭纹镜——镜钮嵌着的试金石，与他腰间那枚正反面贴合。

"六十年了..."镜中浮出女人的轻叹。

第四部：青鸾现

天水碧的罗裙拂过血污，陈素娥腕间的九曲镯撞出空灵回响。她指尖点在张子轩眉心，六瓣瞳纹里浮现民国年的月夜——祖父跪献青铜镜胚，那镜钮赫然是半截婴孩脊骨。

"张小公子可识得此物？"她褪下螭纹玉镯。镯心的凹槽与张子轩的锁纹完美契合，"你七岁时哭着要的拨浪鼓..."

记忆突然涌入：五岁生辰那日，他在银匠铺角落找到的拨浪鼓，鼓面嵌着块带血的试金石。彼时祖父用银锤砸碎鼓身，露出的竟是截婴儿指骨。

张子轩呕出青色黏液，脊椎锁纹正在吞噬母亲的血痂。陈素娥的罗裙无风自舞，残镜碎片汇成青鸾虚影："张家夺我镜脉六十年，该用血偿了。"

玄冰棺中的螭纹镜突然暴起，镜光割裂晨曦。张子轩的锁纹逆向蔓延，胸口的离火纹碎裂成巽卦——那是《天工契》的终章印记。母亲残破的魂魄从振魂锥溢出，凝成最后的封镇符：

"坎离倒转...血祭天工..."

四十九片青铜镜残暴地贯穿她的灵体。陈素娥的九曲镯裂成卦签，落地摆成困龙局。张子轩的脊椎完全青铜化，螭龙骨刺破孝服凝成冷刃。

"好个锁脉成器！"陈素娥抚掌而笑，鬓边青鸾步摇振翅扑火，"张景隆教了条好狗..."

骨刃刺穿的刹那，六十年记忆如熔岩倒灌。张子轩看见自己降生之夜，祖父用银钉将青铜镜胚刺入婴儿脊椎，镜面倒映的接生婆双手，戴着与陈素娥同款的螭纹镯。

"锁脉人...锁脉人..."母亲濒死的呢喃化作咒令。

终部：堕渊

祖宅地面裂成六十四卦阵。张子轩抱着螭纹镜坠入阴髓泉时，陈素娥的青鸾火正在焚烧震宫。母亲残存的右臂死死扣着他的锁纹，甲骨文在烈焰中重组：

「天工开物 血债血偿」

阴髓泉底传来铁索挣动声。七具青铜棺椁列成北斗，棺中干尸的脊椎皆嵌着镜胚。当张子轩的锁纹触到主棺时，尸群突然睁眼，四百九十年前的古咒响彻深渊：

"甲子复甲子...镜脉归青鸾..."

玄冰棺盖轰然闭合的刹那，张子轩的六瓣瞳纹迸裂。镜中最后映出的，是陈素娥用青鸾步摇刺入心口的画面——那姿势与祖父封印镜脉时如出一辙。

晨光刺破卦阵时，老宅已成青铜坟冢。母亲碎裂的银甲在废墟中泛冷，张子轩站在震宫裂缝边缘，后颈残留的半道锁纹正渗出阴髓。远处的落凤坡荒冢群上空，四十九只青鸢结成卦象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