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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个媳妇。”父亲的眼睛里满是浑浊的泪水。
在拥挤又臭烘烘的火车车厢里,我缩在硬座上,生怕碍了别人的事。车上的人大多和我一样,眼神里透着迷茫和虚弱,没力气找事儿。
下了火车,我还没适应这城市,就被车站警察拦住盘问,他们眼神时不时落在我的残疾左腿上,语气严厉得好像我是个惯犯。好在阿明在人群中找到了我,把我救了出来。他带我去吃了碗兰州拉面,然后我们坐公交到了一个小区。
到了地方我才知道,那间三十平米、昏暗的房间,摆着六张上下铺铁床,根本不是阿明在城里买的房子,这是快递站点租的宿舍。阿明说上周有人辞职去干别的了,正好空出个床位给我。
“这是宿舍啊?”我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问。
“算是吧,站点老板租的,前期能省点钱。你要是不想住,也可以自己出去租房子。”阿明说。
我一听能省钱,赶紧说:“我肯定住这儿。”
阿明不再理我,穿上快递员的制服,戴上头盔。“我带你去见站点老板。”
盛夏的太阳火辣辣的,我坐在阿明的电动车后座,一路到了站点老板面前。汗水不停地流进我的眼睛和嘴里,我第一次尝到了省城的味道——又苦又涩,像铁锈的味道。
阿明叫老板“虎哥”。虎哥长得人高马大,光头,脖子后面的肉褶子叠了好几层,看着就不好惹。阿明在路上跟我说,虎哥承包了市里好几个快递站点,发了财。
虎哥那模样,脑袋圆滚滚的,肥肉堆满了脸,双下巴一层层往下坠,挺着个大肚子。活脱脱就是个暴发户加坏人的典型。
我走到虎哥面前,他第一眼看的就是我走路时明显低一截的左脚,嘴角好像扯了一下,也没说啥。
“自己有车吗?”虎哥问。
“他带了钱,明天我带他去买。”阿明替我回答。
虎哥马上驳回:“不行,一会儿就去买,明天上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