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是纯黑色的，像两个微型黑洞。

"小心！"江离抓住我的手腕，"那是意识黑洞！"

但已经太迟了。婴儿的眼睛突然扩大，将我们吸入其中。我感觉身体被撕成碎片，意识在虚空中飘荡。无数记忆画面闪过：父亲在书房焚香，穿旗袍的女人在月下起舞，青铜鼎中的液体沸腾......

当我们重新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中。血月高悬，沙地上插满青铜剑。远处传来驼铃声，一队商旅正朝我们走来。

"这是......"江离环顾四周，"意识空间？"

商旅走近了，领头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他手中捧着一本无字天书，书页上浮现出我的脸。

"欢迎来到轮回之地。"男人微笑道，"我是你父亲。"

第三章 焚香录

沙漠的风裹挟着铜锈味，吹动商旅的衣袂。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在驼队前，他的镜片反射着血月的光，在沙地上投下两道猩红痕迹。

"二十年了，九章。"父亲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你终于找到了青铜棺。"

我下意识地摸向配枪，却发现武器早已消失在意识空间。江离站在我身侧，她的天书碎片在掌心流转，化作一串佛珠。

"陆教授，"她的声音带着警惕，"这里是轮回之地的第几重？"

父亲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我后颈的刺青上。那枚齿轮图案正在发烫，仿佛要烙进骨髓。驼铃声突然变得急促，商旅的队伍开始扭曲，他们的身体化作青铜液体，渗入沙地。

"跟我来。"父亲转身走向沙丘，"时间不多了。"

我们跟在他身后，血月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沙地上开始出现青铜器皿，它们像蘑菇一样从地下冒出，表面布满会呼吸的孔洞。我认出这些是玄武湖底的祭器，但它们的体积要大得多。

"这些都是意识容器。"父亲的声音随风飘来，"储存着历代轮回者的记忆。"

江离突然停下脚步。她的佛珠发出嗡鸣，指向沙地上一块凸起的青铜板。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篆，正是罗盘内部的那些符文。

"这是......"她蹲下身，"《永劫录》的残页？"

父亲没有回头："那是你手中的天书的前身。"

沙丘顶端出现一座青铜宫殿，殿门两侧立着两尊人面兽身的雕像。它们的眼睛是翡翠做的，在月光下泛着幽绿光芒。我认出其中一尊的面容，正是冷冻舱里那只手的主人。

殿门自动打开，里面传来焚香的味道。这香气让我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深处浮现出父亲书房里的青铜香炉。香炉里总是燃着一种特殊的香料，味道像铁锈混合着檀香。

"进来吧。"父亲站在殿内，"让你们看看真相。"

宫殿内部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墙壁上嵌满青铜镜。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穿旗袍的女人在月下焚香，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用钢笔蘸血书写，孩童在青铜鼎里啼哭......

"这些都是轮回的片段。"父亲的声音在球形空间里回荡，"每一次轮回，都会在意识空间留下投影。"

江离的天书突然展开，书页无风自动。她盯着其中一页，脸色变得苍白："这些投影......都是你？"

父亲摘下眼镜，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像两个微型黑洞："不仅是我的，还有九章的。"

我猛地转头看向最近的青铜镜，镜中的场景让我浑身发冷——那是我在冷冻舱前检查尸体的画面，但镜中的"我"后颈没有刺青，而是戴着翡翠戒指。

"二十年前的那晚，"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我发现了轮回的真相。我们所有人都是意识的囚徒，被困在时间的牢笼里。"

球形空间突然开始旋转，青铜镜中的画面交织成漩涡。我感觉意识被撕扯，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书房里的青铜镇纸，玄武湖底的青铜棺，冷冻舱里的尸体......所有线索串联成一条衔尾蛇。

"九章，"父亲的身影开始模糊，"你必须找到最后的青铜鼎，打破这个轮回......"

他的话音未落，球形空间突然崩塌。我们坠入虚空，耳边响起驼铃声。江离抓住我的手，天书碎片化作金色蜉蝣群将我们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