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表情尽收眼底，却突然轻声一笑。
「今年诗会，主题定为『夫妻』。」
宾客们一片哗然！
押错题了？
我也皱起眉头，心说以「夫妻」为主题作诗一首，怎能选出辅佐天子治理国家的人才？
但我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当今天子也算明主，怎么可能真指望这些膏粱子弟辅佐自己？
只是比起往年，皇帝似乎懒得装了。
13
「妙玉，你可有把握？」陆停云压低声音问向身边佳人。
商相只给众人一盏茶的时间。
茶凉之前，必须成诗。
陆停云以为苏妙玉是绣春楼出身，以「夫妻」作诗该是信手拈来。
没想到时间过半，苏妙玉竟是一句诗都没憋出来。
「你到底行不行？」陆停云郁闷道：「若是阿纯，一盏茶功夫都写出好几首诗了。」
苏妙玉臊得满脸通红。
她也想写，但提笔的手却瑟瑟发抖。
押错了题，凭她胸中那点文墨，怎么可能现场做诗？
「妾……妾想不出来……」
苏妙玉脸颊绯红，声音颤抖，后悔已晚。
不远处，我静静看着两人的好戏。
没有十年寒窗、满腹经纶，陆停云真以为出口成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我早已猜到，苏妙玉该是暗中押题买诗。
这本没什么问题，往年许多宾客都会提前买诗。
临时变题，连我都没预料到，又何况陆停云和苏妙玉？
「夫人！」
我正胡思乱想间，却见陆停云突然急急来到我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看他脸色，便知他心事。
「夫人才情可比状元，能不能拿一首诗出来……就说是妙玉作的？」
14
等陆停云说完，我便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答话，只是眼神流露出失望之色。
「咳，阿纯。」
陆停云被我盯得发毛，老脸涨红。
「阿纯，今日你帮妙玉一次，我让她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我装作心动的样子，反问道：「什么人情？有多大？」
陆停云见我如此，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与苏妙玉刚刚商量好，自以为成竹在胸。
「阿纯，你不能生养，将来妙玉诞下男丁，便是你的儿子，如何？」
听了这话，我差点笑出声来。
我是侯府主母，陆停云将来不论有多少女人，所生下的孩子都要认我为嫡母。
若我持家严苛些，苏妙玉生的孩子甚至只能喊她「姨娘」。
这是天道伦理纲常，历代王朝千年不易。
陆停云用本就属于我的名分奖赏我？
他怎么想的？
15
「可以。」
为了后续的计划，我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他们。
「阿纯，为夫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等苏妙玉把我新作的诗记下，陆停云却又开口。
这男人贪心得过分。
他的要求，绝不可能是「小小」而已。
「说吧。」
我故意冷下脸来，陆停云也有些尴尬。
「那个……阿纯，今日诗会，你不可再作诗了。」
原来，他还怕我压苏妙玉一头。
已故的老侯爷若是知道，儿子宠爱妾室打压正妻，会否从棺材里跳出来扇陆停云一巴掌？
要知道，世家联姻最重利益。
陆家是军功侯门，我父是礼部高官，苏妙玉却是沦落风尘的罪将之女。
「行，我答应你。」
我的坑已经挖好了，哪里是陆停云能防住的？
见我答应得爽快，陆停云大喜。
他上下打量我，突然想起什么，颇有些期待地问道：「阿纯，你的身子……」
我懂了，险些没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
「侯爷近日房事频繁，该有些节制才对。」我冰冷的声音，像是给陆停云泼了一盆凉水。
他尴尬又扫兴地看着我，许久，终于心虚理亏不敢发作，蔫蔫地走了。
16
商相审阅着众人交出的诗作。
他一目十行，眉头却皱得越紧。
显然，诗作大多不尽人意。
偶尔眼角余光投向我时，又露出疑惑的神情。
终于是没忍住，商相主动走到我面前。
「贤侄女家学渊源，今日莫非没有诗兴？」商相笑容温和地问道。
「我……」
看见陆停云冲我挤眉弄眼，我故意露出哀伤的神色。
「近日身子倦怠，才思也枯竭了。」
商相离得近，自然把一切尽收眼底。
他默然良久，才叹息着继续翻看下一首诗。
「两相思？」
「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途路阳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商相略有些惊讶。
他轻声诵念一遍，点点头，给出两个字的评语。
「佳作。」
陆停云大喜！
他急忙拉着苏妙玉，往商相身边凑了凑。
「不！不对！」
商相突然改口，陆停云与苏妙玉脸色大变，后者更是怨毒地望向我！
17
「惭愧啊惭愧。」
「老夫眼拙，竟是两遍才能读懂。此作开古今未有之先河，技法巧妙自成一家，足以开宗立派、传世流芳！」
「老夫能亲眼见证此作问世，何其幸哉？哈哈哈哈哈！」
商相开怀大笑，也引得众宾客惊叹莫名！
「是哪位贤才，真是惊艳到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