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留在树洞的手表还在微微发烫。表盘内侧新浮现的荧光刻痕,在黑暗里拼成经纬度坐标——定位在上海市杨浦区某条种满梧桐的旧街。
高铁穿过晨雾时,我摩挲着笔记本里夹着的银杏书签。那是他当年从上海寄来的最后一封信里附的,背面用铅笔写着:「医院天台能看到北斗七星,可惜这里没有会砸中人的梧桐果。」
转过第七个街角时,梧桐枝桠间漏下的光斑突然开始不规则跳动。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正在老洋房前调试天文望远镜,他转身时,镜筒里惊飞的麻雀撞碎了一地阳光。
"苏同学还是跑得这么快。"程远推了推眼镜,笑意漫过眼尾新添的细纹。他脖子上挂着2008年那支钢笔,墨水瓶里沉着半片干枯的梧桐叶。
我们坐在树影摇晃的咖啡馆里,他搅拌拿铁的动作依然带着解物理题时的精确度。"其实那年往树洞塞苹果时,我偷换了你的便签。"他忽然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片,那是我高三时随手写的诗句:「梧桐不懂牛顿定律,只管把秋天砸向不知所措的少女。」
落地窗外飘进一片梧桐叶,正落在当年那颗砸中我的梧桐果曾经滚过的轨迹上。程远的手表突然开始倒转,分针逆时针划出漂亮的弧线,表盘上的星空图亮起微光。在我们头顶,2008年的梧桐果与2023年的落叶正以相同的加速度坠落,穿过虫洞般重叠的树影。
"要听听树洞最后的秘密吗?"他指尖掠过我的手背,温度与十六岁那年在医务室搀扶我时一模一样。玻璃橱窗上,两个时空的倒影正在缓慢融合,像两股终于交汇的星云。
暮色将玻璃窗染成老电影胶片色调时,程远手腕上的表盘突然泛起幽蓝荧光。我们面前的拿铁早已冷却,杯沿的奶沫却诡异地保持着蓬松的弧度,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云朵。
"你听说过量子芝诺效应吗?"他指尖轻叩表盖,星空图在桌面投下旋转的星轨,"只要持续观测,量子态就不会坍缩。"他说话时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与十六年前图书馆窗棂的格栅完美重合。
咖啡馆的灯光忽然暗了几度,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树形纹身。每一根枝桠都刺着年份:2008年的枝头悬着颗梧桐果,2011年断裂的树杈处嵌着二进制代码,最新萌发的嫩芽停在2023。
"这是..."我的指尖悬在纹身上方,被他的体温灼得发颤。
"疼痛记忆存储器。"他握住我的手腕带向心口,掌纹贴合处传来擂鼓般的心跳,"每当想你的时候,就往静脉注射特制墨水——你看这簇2016年的叶脉,是我在硅谷看到有人抱着《时间简史》过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