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码纪元

临江新区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铅灰色，像块被冻僵的钢板压在十二月的城市上空。李燃踩着结冰的脚手架爬上未来城七号楼时，远处鲜达超市的霓虹招牌正在频闪，残缺的"鲜"字在寒风中忽明忽暗，像只垂死的红眼乌鸦。

这位区块链工程师裹紧冲锋衣的立领，哈出的白雾在防蓝光眼镜上凝成冰晶。他掏出那台国货之光X9手机——屏幕裂纹间跳动着快付通系统的报错提示，余额栏里那串乱码已经持续了七十二小时。三天前，这个城市引以为傲的移动支付体系突然冻结，如同被施了冰封魔法的巨龙。

"李工！"楼下传来变调的呼喊。实习生赵明宇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废墟间狂奔，羽绒服下摆沾满泥浆，活像只受惊的企鹅。十七层烂尾楼没有电梯，年轻人硬是爬了三十四段楼梯，鼻尖挂着冰棱。

"交易所的API接口全断了，"赵明宇把电脑怼到李燃面前，"但我在日志里发现了这个。"屏幕上的十六进制代码疯狂跳动，像群误入电路板的萤火虫。当李燃看到第三个字符段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央行清算系统的数字签名。

玻璃爆裂的脆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从钢筋交错的窗口望下去，鲜达超市的防弹玻璃正被撬棍凿出蛛网裂痕。穿貂皮大衣的女人攥着爱马仕包，却像母兽般用细高跟猛踹自动贩售机。她身后的人群正在分裂，有人抱着成箱矿泉水狂奔，有人跪在结冰的柏油路上捡拾散落的方便面。

"别看了。"沾着机油的帆布手套按住李燃肩膀。陆骁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里，这个退伍侦察兵总能在混凝土丛林里无声移动，仿佛还带着西南边境巡逻时的习惯。他战术腰带上挂着改造过的红外测温仪，屏幕显示着-15℃的读数。

"三单元发现三个发热病人，"陆骁的声音像砂纸擦过冻硬的钢板，"苏书记让你去B2车库。"

地下车库里，二十台冰柜在柴油发电机的轰鸣中吞吐寒雾。社区书记苏梅正在核对清单，羊绒大衣领口的党徽在LED灯下泛着冷光。她手中的平板电脑显示着不断跳动的数字：胰岛素存量17支，退烧药43盒，生理盐水...

"把三号冰柜温度再降两度。"苏梅说话时呵出的白雾在镜片上凝结成霜。这位四十五岁的基层干部三天前刚做完甲状腺手术，脖颈处还贴着医用敷料，此刻却像根绷紧的钢缆般挺直腰背。

李燃注意到冰柜接线的特殊改造——共享充电宝被串联成临时电源，电工胶布缠着某品牌手机的无线充电板。这让他想起三天前那个诡异的凌晨，当快付通系统突然宕机时，所有无线充电设备都出现了异常放电现象。

头顶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陆骁瞬间抽出腰间的工兵铲，铲刃在黑暗中划出半道弧光。当他们冲上地面时，三个黑影正在撬动备用发电机的防护罩。月光照亮了领头者手里的改装射钉枪——准星位置焊着红色激光指示器，枪管用脚手架钢管加长了十五厘米。

"那是社区医院的救命电！"苏梅的喊声惊动了对方。领头人转身的刹那，李燃认出是楼下便利店的王老板。这个平日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此刻双眼赤红，羽绒服肩头结着冰血混合物。

陆骁甩出水壶的动作快得超出人类反应极限。不锈钢容器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精准撞偏射钉枪的枪管。五厘米长的钢钉擦着李燃耳畔飞过，钉进混凝土立柱时溅起的碎屑在他脸上犁出血痕。

"去年扫黑收了二百三十七把违禁枪支，"陆骁的声音像在液氮里浸过，"你这把是用气钉枪改的。"他踏步向前的节奏带着某种军事韵律，工兵铲突然翻转，露出内侧焊接的三棱军刺——这是他在汽车修理厂亲手打磨的杰作。

王老板的瞳孔骤然收缩。射钉枪坠地的同时，另外两人转身欲逃，却被不知从哪飞来的安全绳缠住脚踝。陆骁在部队学的捕俘绳技法，用在建筑工地的钢缆上同样致命。

"为什么？"苏梅的手电光柱里晃动着王老板扭曲的面孔。便利店主的哽咽混着寒风："三十箱自热火锅...全被系统锁着...老婆孩子烧到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