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时的客车。

客车轰鸣，我按住心中的滔天巨浪，若无其事地问苗苗姐。

“姐，你听说过咱们村有谁是被拐卖的吗？”

苗苗姐愣了一下，眼神透露出痛苦和怜悯。

“你不知道吗？咱们村的女人，好多都是被拐过来的。”

“包括你妈，和我妈。”

4

苗苗姐在我旁边沉沉睡去。

我也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苗苗姐的话语不断在我脑海里重复。

“没有人报警，谁家都缺媳妇，如果有人想报警，是会被打死的。”

“村里人很团结。不是没人跑过，可一个村子的人都在追你，镇里也有咱们村里的人，没有人能跑掉。”

“我妈的家里人找到过她，但是看到抱着我的妈妈以后就走了。”

“他们说既然她已经生了孩子，那就是这边的人，往后安生过日子吧。”

我想不通。

难道生了孩子，她就不再是他们的孩子了吗？难道她就不是被拐卖来的了吗？

我还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就像瞎子一样，看不到我们村做下的罪呢？

在客车的嘈杂声中，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5

妈妈并不一直是我的妈妈。

她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来的我家。

那天我正在外面割猪草，突然听到二爷喊我。

“来弟，快回家，你又有妈了。”

我有妈妈了！

我似乎又被妈妈温柔的搂在怀里，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在小伙伴的起哄声中，我扔下手里的镰刀开心地往家跑。

家里有很多人，烟雾缭绕，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除了新妈妈。

大人们扯着我的衣服，把我拉到她的面前，让我喊妈。

我有些不敢，她看起来好像不喜欢这里。

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我推了过去。

对妈妈的渴望战胜了我的胆怯。

我小心翼翼的把头靠在她的胳膊上，轻声叫：“妈妈。”

原本失神的妈妈一听我的称呼，猛地缩回胳膊，咬着牙冲我吼：“我不是你妈妈！”

话音未落，原本喜气洋洋的爸爸黑着脸上前给了妈妈一巴掌。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我吓了一跳，爸爸打人特别疼。

妈妈被打翻在炕上。

屋内的叔伯们在爸爸动手时便摇着头随奶奶爷爷出去了。

爸爸啐了一口，甩甩手也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我和妈妈。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才用手撑着身体缓缓坐起来。

我看着眼前红肿着半张脸的流泪女人，心中的喜悦像洗衣服时的肥皂泡，无声无息的碎掉了。

6

妈妈第一次逃跑是嫁到我家一个多月的时候。

那天半夜，我迷迷糊糊听见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很快爸爸就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我惊醒，偷偷躲到门后往外看。

不一会儿就看到爸爸拖着浑身是泥的新妈妈回来了。

她的手腕被麻绳磨出了血，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