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得厉害。"典当行老板敲着计算器，"龙凤镯最多三千五。"
苏月华盯着玻璃柜里的直播补光灯。那束冷白的光让她想起女儿第一次举着裱花袋的模样，十八岁的苏棠眼睛亮得像撒了糖霜。
"三千五也行。"她把耳坠推过去，"要现金。"
现在想来，2018年3月12日那个雨夜藏着太多征兆。苏月华缩在直播间角落，看女儿把裱花嘴对准镜头。胃癌伤口的灼痛顺着脊椎攀升，她往嘴里塞了块纱布，怕呻吟声惊动正在讲解星空蛋糕胚的苏棠。
【用户"糖霜不甜"送出梦幻城堡×1】
【当前任务进度：7/100（设备升级基金）】
"感谢榜一大哥！"苏棠对着镜头比心，马尾辫扫过苏月华渗血的绷带。她偷偷截下图，设成手机壁纸。化疗泵的警报声就在这时炸响，护士冲进来时，她正用身体挡住直播架。
回忆被支付宝提示音打断。苏棠盯着母亲2019年的账单，夏季的转账记录里开着成片的蒲公英——每笔131.4元的支出后，都跟着肿瘤医院的28元挂号费。
她忽然想起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母亲提着老式保温桶出现在直播间，说是给粉丝试吃的新品。现在她才看清，保温桶外壳印着"市肿瘤医院放射科"的褪色字样。
"阿姨做的海盐芝士比博主还棒！"弹幕纷纷飘过。
苏月华当时怎么回答的？"我女儿的手艺啊..."她浮肿的脸上泛起自豪的红晕，"能甜到人心里去。"
苏棠颤抖着翻开烘焙笔记。硬壳封面内侧贴着张CT片，2019年5月20日的影像里，母亲胃部的阴影已经扩散成银河状。而那天直播间的背景音乐，正是母亲哼唱的《月半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