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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后折叠,后脑勺裂开的缝隙中探出蛇形的骨冠。我摸到工作台上残留的玻璃瓶,标签上潦草地写着"焚血剂——彼岸花萃取液混合黑犬齿粉末"。
当第一根触须刺穿我的肩膀时,我将整瓶药剂倒进了正在苏醒的母体核心。
李教授发出非人的哀嚎,他的身体像融化的蜡烛般瘫软,露出胸腔里跳动的肉卵。李晚晴突然用最后一丝人类的声音嘶喊:"它怕火!"
熊熊烈焰从培养舱底部窜起的那一刻,我看见少女银灰色的瞳孔里闪过解脱的笑意。
那些攀附在公寓外墙的黑色血管开始剧烈抽搐,整栋建筑发出垂死的呻吟。
当我拖着流血不止的身体冲出火场时,身后传来悠远的鸣叫——像是无数新生儿啼哭与深海鲸歌的混合体。
晨雾弥漫的街道上,早起的菜贩子对着燃烧的公寓楼指指点点。
我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黑色黏液,发现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凸起在游动。
转角处的阴影里,一个戴着连帽衫的人正在用深褐色液体在墙上绘制熟悉的螺旋符号。
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躺在救护车里。担
架床的金属栏杆上沾着半凝固的黑色黏液,随着车辆颠簸拉出蛛丝状的细线。
急救护士哼着走调的歌谣,她的橡胶手套在翻找器械时发出令人不适的摩擦声。
"你的血相很有意思。"她突然举起采血管,暗红色的血液里悬浮着针尖大小的白点。
那些白点正在管壁上撞击,像一群急于破茧的飞蛾。
当她转头时,后颈衣领下闪过一抹银色——是和李教授实验室里同样的螺旋符号,烙在发红的皮肤上。
我撞开车门滚进雨幕时,听见身后传来幼猫凄厉的嚎叫。
柏油路上积聚的水洼泛着油彩般的光泽,倒映出的霓虹灯牌全都扭曲成眼睛的形状。
掌心传来钻心的痒,皮肤下的凸起已经蔓延到手腕,在静脉处形成蚯蚓状的隆起。
便利店的玻璃橱窗上贴满寻人启事。
最新一张是今早发布的,照片上的女白领穿着和我同款西装,她的耳垂后方隐约可见黑色血管纹路。
自动门打开的瞬间,冷柜里陈列的鲜肉突然同时渗出黑色汁液,在塑料托盘里汇聚成螺旋图案。
我逃进巷口的公共电话亭,硬币卡在投币口发出嘲弄的脆响。
话筒里传出湿漉漉的喘息声,像是有人从深水中打来电话。当我要挂断时,那个声音突然开口:"你听见摇篮曲了吗?"
雨势渐大的时候,整条街的路灯开始频闪。
每盏灯罩里都趴着拳头大小的飞蛾,它们鼓胀的腹部泛着尸斑般的青灰色,翅膀上的眼状斑纹随着光线明暗开合。
我缩在废弃报刊亭里,看着对面居民楼的窗户一扇接一扇亮起红光,如同无数缓缓睁开的眼睛。
后半夜我被骨骼的脆响惊醒。左手中指正在不自然地弯曲,第二关节突出一截森白的骨刺。
皮肤下的凸起物已经延伸到肘部,在静脉交错处形成诡异的图腾。
当我用水果刀划开皮肤时,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散发着腐草气味的黑色絮状物。
晨雾中的教堂钟声显得格外沉闷。
我跟着零星的信徒混进礼拜堂,却发现布道台上摆着的不是圣经,而是一本皮革封面的厚重笔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李教授的工作证照片,下方用红墨水写着:第七十九号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