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月刀影

萧寒舟的指节轻扣在檀木雕花门上，心脏猛地一缩，九窍玲珑心在胸腔中错乱跳动，每逢朔日，便会经受经脉逆行之痛。

月光穿透茜纱窗，将紫檀案几上斑驳的血迹映成诡异的青紫。

天机阁主，曾执掌天下机关秘术，此刻扭曲地蜷缩在黄梨木圈椅中，后颈插着一截断裂的青铜算筹。

沈天青阴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子时三刻，阁主仍在核算账目。寒舟少主来得勤快，莫非神机门连验尸的活计也要插手？”

萧寒舟指尖轻拂书案，铁锈色粉末黏在指腹，散发出腥臭。九窍玲珑心跳速加快，那些看似凌乱的墨迹在他眼中自动重组，串成《九章算术》密码书写的时辰，正是三日前收到的密信日期。

“酉时三刻焚香，戌时七分添灯。”他转身，寒月刀穗掠过沈天青腰间玉牌，“代阁主昨夜当值时，可曾听见算珠碰撞声？”

沈天青瞳孔骤缩。

慕容雪提着药箱闯进来，鹅黄襦裙的医女拦在两人之间，银针囊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义父尸骨未寒，你们竟在灵前……”话音未落，便被萧寒舟打断。

他突然抓住慕容雪手腕，掀开书案毡毯，七枚浸血的铜钱呈北斗状嵌在地板缝隙中，其中一枚背面刻着神机门独有的鹰隼暗纹。

“雪儿可知这是何物？”

沈天青轻笑，广袖中滑出半截淬毒袖箭，“你这位青梅竹马怕是忘了，当年萧老门主用机关雀传信时……”

檐角惊雀扑棱，打断了沈天青的话。

萧寒舟颈后寒毛直竖，九窍玲珑心发出尖锐蜂鸣。案头烛火爆出灯花，墙壁上的墨迹显现——密语书写的时辰，勾勒出一幅残缺的北疆舆图。

“小心！”慕容雪的惊叫与瓦片碎裂声同时响起。萧寒舟反手挥刀，瞥见沈天青袖中寒光直奔后心。

刀锋与暗器相撞，窗外夜风卷着枯叶扑灭最后一盏灯笼，黑暗降临，九窍玲珑心在剧痛中狂跳。

数十道衣袂破空声从三重檐顶包抄而来。

萧寒舟在血腥味中听见慕容雪紊乱的呼吸，她颤抖的手指按在自己腕间命门——那个自幼替他调理经脉的医女，此刻指尖却凝着足以震碎心脉的真气。

真气凝成冰锥般的锐痛，萧寒舟却在慕容雪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那双杏眸蒙着水雾，像初春薄冰下暗涌的激流。

九窍玲珑心突然跳出诡异的韵律，他反手出招，寒月刀已架在沈天青咽喉。

“铛！”瓦片如雨点般落下，三道黑影破窗而入。淬毒的十字镖钉入紫檀木案，北斗铜钱阵四分五裂。萧寒舟旋身护住慕容雪，寒月刀划出新月弧光，黑衣人面具应声而裂，露出半张布满青铜齿轮的脸。

“傀儡人！”慕容雪失声惊呼，银针已穿透第二个刺客膻中穴。被击中的黑衣人突然抽搐，关节处爆出青烟，铁锈色粉末混着血腥味炸开。

萧寒舟太阳穴突突直跳，粉末沾上衣襟开始发烫。九窍玲珑心在剧痛中强行记忆傀儡人的动作规律。第七个黑衣人双刀劈来时，他故意卖破绽，侧身挑断傀儡丝线。

“喀啦——”齿轮卡死声中，最后一个刺客张开嘴，喉间机关弹出一枚带火响箭。沈天青的袖箭几乎同时射出，两道火星相撞，引燃了丧幡。火光照亮慕容雪苍白的脸，她正用银针封住萧寒舟逆行的经脉。

“东南角窗！”医女低喝。萧寒舟会意，刀背横扫击飞燃烧的帷幔，火舌逼得沈天青连退三步。两人趁机撞破花格窗跃入后院，月光下，散落的铁锈色粉末泛起幽幽蓝光。

追兵脚步声在回廊密集如雨。萧寒舟扯下半幅染血的衣袖，碎布触及粉末瞬间碳化成灰。“是赤焰矿”他瞳孔微缩，“只有漠北地宫深处的岩浆才能淬炼此物。”

慕容雪突然拽着他扑进假山阴影。追捕者的火把从头顶掠过，映亮她颈间细密的冷汗：“三日前义父闭关前，曾让我送过一匣漠北来的密函。”她指尖在青砖上快速勾勒，竟是天机阁地下甬道的结构图，“寒舟，你信我吗？”

九窍玲珑心漏跳一拍。萧寒舟望着她裙摆沾染的赤焰矿荧光，思绪飘回十年前那个雪夜。慕容雪捧着药炉跌跌撞撞跑进练功房，替他压下第一次经脉逆行的剧痛。而今夜那双施针的手，刚刚还抵着他最致命的心脉。

“跟紧。”他斩断思绪，寒月刀撬开枯井边的玄武岩。井壁青苔下露出半截青铜轨道，正是神机门机关鸢专用的传信密道。

慕容雪突然按住他手腕：“赤焰矿遇水则凝，我们可以……”话音未落，追兵的火光已拐过月洞门。萧寒舟揽住她腰身跃入井中，火折子照亮密道墙壁上布满野兽利爪般的刮痕，每道痕迹都嵌着闪烁的赤焰矿碎屑。

萧寒舟用刀尖挑起碎屑，看着它们在空气中自燃成灰。密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与九窍玲珑心产生共鸣，剧痛中浮现出半幅星图。

慕容雪的银针及时刺入他风府穴：“有人在用音律催动机关阵！”她将耳坠贴在石壁上，翡翠坠子里的药粉随着声波震颤显出字迹，“是《璇玑谱》的调弦法……”

萧寒舟突然捂住她的嘴。前方岔路口，地面积水映出诡异红光，成串的赤焰矿粉末顺着水纹蔓延，像是通往地狱的血色星河。暗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撕开黑暗缓缓逼近，带着地底深处的硫磺气息。

二、       玲珑机巧

寒月刀在萧寒舟掌心转出半轮清辉，刀光照亮了积水里漂浮的赤焰矿碎屑。

猩红晶体遇水凝结成蛛网状，将血色光斑投射在石壁上，将两人影子切割得支离破碎。

"闭气"，萧寒舟将慕容雪推向身后石缝，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