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诱人的焦褐。

烹饪进入尾声，男子从一旁取过研磨器，缓缓转动手柄，细碎的黑胡椒与晶莹的海盐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均匀地洒在肉排上。一时间，辛香裹挟着咸鲜，丝丝缕缕钻进鼻腔，撩拨着味蕾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他微微眯起眼，深吸一口气，仿佛沉醉在这馥郁气息里。

终于，盛放进精致的餐盘中，周边再点缀上几簇翠绿的西兰花、明艳的圣女果，淋上些许醇厚的黑胡椒汁。男子端详着这份杰作，眼中满是期许。

点燃蜡烛，倒上红酒，烛影轻柔舞动，浪漫至死不渝。

女孩坐在铺着柔软丝绒桌布的餐桌前，身姿略显拘谨，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膝上，稍显紧张地微微攥紧裙摆，脸上略带羞红。

犹豫再三，女孩才缓缓拿起刀叉，手指攥着银色的把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将叉子按在肉排上，可切肉排时，刀却微微打滑引出声响，霎时间，她脸颊飞上两朵红晕，眼神也慌乱地朝对面的男子瞥去，似是怕被瞧见这窘迫的模样。

好不容易才切下一小块肉排，送入口中。她轻轻抿住嘴唇，咀嚼时脸颊一动一动的，模样青涩。

晚餐即将结束，男子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声开口道：“小溪，你不妨猜猜，这盘中究竟是什么肉？”

“嗯？”女孩愣了一下，睫羽轻颤，眼中满是茫然，手中的餐叉也不自觉地悬在了半空，“我尝不出来。”

男子笑意更深，眼眸深邃，“给你点小提示吧，食材很珍贵的，据说吃了它，便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这话轻飘飘地钻进女孩的耳朵里，她只当是句玩笑，抬眸看向男子，“泉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们吃的是唐僧肉？”

男子却仿若未闻，话锋一转，嗓音低沉又神秘：“小溪，你听过八百比丘尼的故事吗？”

女孩眨了眨眼，如实摇头：“没有。”

男子缓缓坐直身子，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娓娓道来：“很久很久以前，日本有一个叫若狭国的地方，国里有一个叫小滨的村子。有一天，村子里搬进来一个渔夫，这个渔夫要招待村里的人到他家吃饭。其中有人发现他家厨房正在烹煮着一尾鱼，而那尾鱼有着像人一样的头，吓得他连忙告诉众人。

当煮好的鱼端到大家的面前时，每个人心里都有数，装作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其实没有人真的敢吃下去。但有一个人偷偷把鱼藏在袖子里，带回去给妻子食用。”

“然后呢？”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声调微微上扬：“据说，吃下人鱼的妻子，足足活到七世孙的年岁，脸上还依然保持青春美丽的模样。而她出家后，被称作八百比丘尼。所以，小溪，现在你应该知道吃的是什么肉了吧？”

恶魔低语，玫瑰泣露……

温暖而诡异的氛围中，男子的影子不断放大、狰狞，女孩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寂静瞬间吞没了整个房间，唯有那支将熄未熄的蜡烛，还在兀自挣扎着，抖落几缕微光。

03

再醒来时，一个幽闭的空间里，巨大的透明水箱仿若一头沉默的巨兽，将女孩无情地困于其中。水箱四壁冰冷而坚硬，触手便是刺骨的寒意，她想张嘴呼救，可涌入喉间的还是冰冷刺骨。女孩的双手慌乱地拍打着玻璃壁，掌心泛起一片通红，却只换来沉闷又空洞的回响。

女孩瞪大双眼，眼眸里满是惊恐与绝望，血丝如同细密的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她的发丝在水中肆意飘散，像是无数条纠缠不休的黑色水藻，愈发衬得脸色惨白如纸。

水花疯狂翻涌，却冲不破这坚牢的禁锢，四肢愈发沉重，意识开始涣散。男子站在水箱远处，闭上左眼，将盛满红酒的酒杯放在右眼前，血红的海水里，他看见了一尾摇曳的美人鱼……

与此同时，报社里，虞听晚翻看着毕警官送来的死者社会信息。李莹，女，19岁，云省某自治区人。“根据警局送来的调查报告，死者是外省来大江市上学的大学生。”

“那难怪了，现在是暑假，失踪了也没人报警。”江寒说道。

“李莹在本地人际关系十分简单，能和她一起吃烛光晚餐的，大致有学校的同学、兼职的同事，以及她的资助人。”

“资助人？”

“对，很偏僻的姓氏，姓泉，名先。李莹是山区贫困学生，从中学开始就被这个叫泉先的人资助。查了一下泉先，这个人资助了不少山区学生。而且，这个泉先，是一个疯狂的‘美人鱼迷’，有一家私人收藏馆。”直觉告诉虞听晚，这个泉先有点危险。

“那很有可能就是他了，明天去做个专访？试试他？”江寒提出建议，虞听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