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4:03。
这次我提前五分钟给季然注射了镇定剂。看着他睫毛轻颤着陷入沉睡,我瘫坐在陪护椅上,左手小指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低头看去,指尖泛起诡异的玻璃光泽,能清晰看见皮下的毛细血管像被冻住的珊瑚。
洗手间镜子里,我的黑发中不知何时掺了缕银丝。这是使用能力的代价——每次逆转时间,都在加速我的衰亡。水龙头滴落的水珠悬在半空,在镜面折射出万千个重影。某个瞬间,我似乎看见季然站在我身后,瞳孔里的灰翳变成流动的星云。
"你也在偷看时间吗?"他的声音轻得像雪落。
我猛然转身,盥洗池上的电子钟显示14:03。季然靠着门框,输液架在瓷砖上投下十字架般的阴影。他伸出同样泛着玻璃光泽的右手小指,在我们相触的瞬间,挂坠里的齿轮突然疯狂转动。
无数记忆碎片呼啸而来:十年前车祸现场穿白大褂的男人,他胸牌上的"季"字被血染红;手术室无影灯在头顶旋转,机械女声报着血压持续下降;某个暴雨夜,男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小男孩冲进急诊室......
"原来是你。"季然指尖的温度渗进我的玻璃指节,"父亲当年救的那个小女孩。"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想起挂坠内侧刻着的潦草字迹——那是十年前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替我活下去"。
--
季然的手指从我掌心抽离时,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我低头看着自己逐渐玻璃化的指尖,那些细密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在日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你还能回溯多少次?"他靠在洗手间的瓷砖墙上,呼吸有些急促。我注意到他的右手小指也开始泛起那种诡异的玻璃光泽。
我摇摇头,胸前的挂坠突然变得滚烫。镜子里,季然的身影开始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涟漪。他的瞳孔里那层灰翳突然扩散,整个眼球变成混沌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