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整间书房，浸泡在十公分深的黑水里，那水黑得浓稠，像是一潭化不开的墨汁。墙面爬满了青灰色的霉斑，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张张扭曲的鬼脸。书架上那些珍贵的古籍，此刻正像泡发的尸体般肿胀着，书页被水浸泡后，层层翻开，仿佛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最骇人的是那张红木书桌，祖父用了半辈子的紫砂壶，此刻正在沸腾，壶嘴喷出的，却不是热气，而是汩汩的血水，那血水流淌在书桌上，汇聚成一道道诡异的图案。

苏青倒退着撞上走廊栏杆，后腰被什么东西硌得生疼。她转身，看见栏杆上歪歪扭扭刻着三行小字，朱砂填缝的字迹尚未褪色：“戌时闭户，子勿近水，见红则焚。”

楼下突然传来门铃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老宅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死神的催命符。

来的是个穿藏蓝夹克的中年人，自称姓陈，是镇上民俗研究所的。他递来的名片沾着鱼腥味，镜片后的眼睛不住往屋里瞟，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贪婪和好奇。“苏小姐节哀，其实老爷子出事前找过我，说在运河清淤工程里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

苏青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少了半截，伤口像是被什么利齿生生咬断的，断口处的皮肤扭曲着，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陈研究员从公文包抽出一沓照片，最上面那张是浑浊河水中半截石碑，碑文被水草缠绕，隐约可见“乾隆丙申”“献祭”等字。

“知道为什么邳州人拜的河神像都是蒙着眼的吗？”陈研究员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六十年前也有过这么场事故，当时打捞上来七具尸体，脚腕上都系着红绳......”

他的话被二楼一声巨响打断。苏青抬头看见书房窗户轰然洞开，混着血水的黑雨倾泻而下，在青砖地上汇成蜿蜒的痕迹，那形状竟像极了运河支流的走向，仿佛是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向她昭示着什么。

第二章 阁楼遗音

陈研究员突然捂住断指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两步。青砖地上的血水痕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蔓延开来。苏青刚要开口询问，却发现那些蜿蜒的液体突然转向，像无数条猩红小蛇，吐着信子，朝着自己脚踝游来，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跟前。

“快让开！”陈研究员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动作慌乱，险些掉落在地。他扬手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