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毁易京楼，烈焰三日不绝，公孙瓒的焦尸倚柱而立，手中仍紧攥半枚螭纹玉珏。
"好个借古焚今的毒计。"
简雍蓑衣结霜自雾中荡舟而来，鱼叉挑起具骸骨："王越门徒的剑痕，建安元年死于许昌枯井。"骸骨指骨紧攥的玉珏与陆延怀中玉韘严丝合缝——正是初平元年董卓焚烧洛阳时，虎贲中郎将王越护驾所佩之物。彼时这位剑圣率十二门徒血战宣平门，终被西凉铁骑踏作肉泥。
荀彧密信自舟中飘落："蛟龙未醒，灰烬且待"。陆延碾碎信角鳞粉——荧绿的微光让他想起建安四年出使江东时，周瑜在巢湖战船上点燃的"凤羽烟"。彼时东吴水师以鳞粉混硝石，烈焰竟在水面燃烧，烧得曹军艨艟三日不沉。
"审正南在东南仓埋了三百斛石脂。"简雍掀开蓑衣，蜀锦深衣暗绣螭纹："此物遇血则爆燃——"他指尖划过陆延掌心未愈的毒伤，"恰如建安元年的衣带诏，沾了汉室忠魂的血，方显分量。"
暮色四合时，泽畔忽起鬼鸮哀啼。陆延望向邺城方向，袁绍的狼纛正在暮色中颓然垂落。他握紧玉韘，裂纹处渗出的黑血凝成"熹平"二字——那是种辑在地牢刻下的年号，亦是汉室最后的余晖。
曹军密帐中，荀彧指尖掠过龟甲裂纹，灯焰在《乌巢粮道图》上投下摇曳的影。这位颍川士族的魁首，建安元年迎献帝定许昌的谋主，此刻眼中映着图中朱砂勾画的粮仓——十年前界桥之战，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正是被袁绍以火攻焚尽于此。
“取司空金印。”他提笔蘸取焰灰，在伪虎符上勾勒“劉”字缺笔。帐外忽有马蹄踏碎静夜，亲卫急报：“邺城密匣至！”
漆匣开启的刹那，石脂混着血腥气扑面，帛书字迹凌厉如刀——正是陆延的手笔。这位游走三方的谍者，袖中永远藏着半枚螭纹玉韘，那是初平元年洛阳大火时从焦尸身上摸来的信物。
腐水在冰层下呜咽，简雍以鱼叉搅动水面。这位刘备麾下最诡谲的游枭，总披着破絮袄扮作贩夫，此刻却露出蜀锦深衣的螭纹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