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瞥见那券面裂痕——建安三年攻破易京楼时，此物曾被公孙瓒的断箭洞穿。他晃着陶碗残酒："审别驾可知？这邺城东市的黍米，浸的可不是露水..."酒液泼在霜地上，蚀出"许"字血痕——正是许攸书房密信的笔势。
审配抚掌轻笑，袖中滑出半枚青铜虎符："袁车骑有令，请陆校尉往地牢一叙。"符身"汉左将军刘"的阴刻在晨光中泛青——建安四年腊月，刘备正是持此符入许都受封，彼时简雍立于阶下，袖中藏着淬毒的玉韘。
巳时，袁军地牢。
腐水在青砖沟壑间凝成冰蛇，种辑以断甲刻壁："熹平四年，议郎蔡邕于此囚百日..."刻痕被火把吞噬，许攸铁链叮当入耳。陆延凝视那佝偻背影，恍见建安元年的许昌诏狱——彼时种辑亦是这般蓬头垢面，却在董承被腰斩时突然暴起，咬断狱卒喉管。
"好个汉室老犬！"
审配错金匕首挑开许攸残破中衣，心口黥印"曹"字渗着脓血："建安元年衣带诏上，你的血指印可还认得？"许攸喉头咯咯作响，陆延却嗅到一丝石脂焦臭——此乃界桥之战时，公孙瓒火攻袁绍的配方。当年那场大火烧尽白马义从，也焚毁了父亲陆纡最后的忠君念想。
"陆校尉该看看这个。"
审配掷来半枚虎符，符齿刺破掌心。陆延后槽牙咬得生疼——建安四年冬，他曾在许都宫门外窥见刘备持此符入朝。彼时简雍立于风雪中，怀中玉韘暗藏"灰烬问鼎"的帛书。而今符身裂痕处嵌着蒯氏漆砂，孔雀蓝的幽光让他想起襄阳夜宴上，刘表举着蓝釉酒樽道："乱世如窑，你我皆是待烧的胚。"
地牢深处忽传鸦噪，种辑足尖在血泊勾出"承"字缺笔。陆延浑身剧震——中平六年南宫大火那夜，正是这老臣将他塞进铜鹤腹中。铜壁炙烤背脊的灼痛犹在，而父亲陆纡的焦骨至今仍在嘉德殿废墟之下，与王允、蔡邕的残骸一同化为洛阳灰烬。
申时，乌巢泽畔。
残阳如血，泽面冰层映着曹军赤旗的倒影。陆延怀中的漆匣轻响，匣底"地龙火道"图纹硌着肋骨——此乃公孙瓒界桥兵败前所绘。建安三年腊月，袁绍正是持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