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站在逆光里,机油顺着指缝滴成黑珍珠:“又逃课?老子供你读书不是让你鬼混的!”
仓库铁架上摆着蒙灰的奖杯,那是程野初中时全省奥数冠军的证明。老程总爱对客人炫耀:“这崽子当年比计算器算得还快!”却绝口不提他被美院附中录取那天,自己如何把素描簿扔进淬火池。
程野摸出钥匙串上的迷你剪刀,偷偷铰断仓库监控线路。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着他用粉笔在地面复刻的《星空》——漩涡状的笔触里藏着算式,这是他唯一被允许的“艺术创作”。
李梅在给林晓换床单时,发现了压在枕头下的日记本。牛皮纸封面用丙烯画着蓝花楹,花瓣里藏着程野的笔迹:“你演艾伦时,眼睛比立体机动装置还亮。”
她哆嗦着翻到最新一页。“10月23日,晴。今天在仓库看到社长的旧素描簿,他爸爸居然把《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改画成机甲版……原来不是所有父母都像我妈,只会把梦想当垃圾。”钢笔墨水在下划线上洇开,像一滩漆黑的泪。
厨房传来高压锅的嘶鸣,李梅突然发狠般撕下这页纸。纸屑飘进汤锅时,她恍惚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那个偷偷报考文工团,却被母亲烧掉录取通知书的姑娘。
“你和那个蓝毛混混到底什么关系?”李梅把日记本摔在餐桌上,泛黄的纸页像枯蝶四散。林晓盯着汤里浮沉的纸屑,忽然笑出声:“你果然翻我东西了,跟踪狂。”这句话点燃了李梅的神经。她抓起程野送的舞台剧门票存根(那本是被林晓珍藏的纪念品),连同抽屉里的耳钉一起扔出窗外:“从今天起,你给我退出那个流氓社团!”“你才是流氓!”林晓猛地站起来,餐椅在地面刮出刺耳尖叫,“我爸当年和女客户发暧昧短信,你怎么不扔他手机?”
空气骤然凝固。窗外的桂花香渗进来,却带着腐坏的味道。李梅的巴掌先于意识甩出去,清脆的响声惊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