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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骨铃赶来,抓起把坟头土嗅了嗅:“白仙在收痨鬼镇邪呢!这些棺材里装的不是死人,是当年小鬼子养的‘活菌种’。”她扯开麻布棺材,里头躺着指甲盖大的腐尸,后颈都插着根银刺——正是郭家祖传针灸用的梅花针。
郭掌柜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咱家用刺猬入药损了阴德,迟早要遭白仙讨债。”原来日军当年抓走他爷爷逼问刺猬解毒偏方,老头儿把半本药典浸了砒霜,那些被毒死的日本军医,如今全变成了坟里的菌尸。
白刺猬群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无字碑轰然炸裂,窜出成千上万只裹着绿雾的刺猬干尸。乌尔顿老妈妈将神鼓扣在郭掌柜背上:“快唱《驱瘟神调》!你们郭家祖上把白仙炼成药材,今日这些药渣子索命来了!”
郭掌柜哆嗦着唱起儿时学的萨满调,背上的鼓皮竟长出白刺。菌尸触到鼓声纷纷爆浆,脓液里爬出米粒大的白刺猬。母王刺猬跃上他肩头,三根银针从郭掌柜天灵盖扎进去——那是郭家三代人欠下的杀业。
天亮时,辽河边的病人们咳出带刺的绿痂。郭掌柜从此成了“背鼓人”,白刺猬在他羊皮袄上扎出幅活点地图,专领人挖日军埋的毒罐子。有人说半夜看见他带着刺猬群在江滩走,背后那面鼓上,密密麻麻钉着九百九十九根赎罪的银针。
《蛇妻簪花》(柳仙-情债)
松花江刚跑完冰排的晌午,渔把头陈青河在浪头里捞起个青布包袱。解开三层油纸,里头裹着支冰雕似的玉簪,簪头盘着条衔珠小蛇,蛇眼镶着两粒冻住的江鱼籽。他鬼使神差地把簪子插在媳妇春娥鬓角,没成想当夜就出了怪事。
春娥原是江边捡来的哑女,自打戴上簪子,竟能开口唱全本《尼山萨满》。只是那嗓子像掺了冰碴子,唱到“九层地府寻魂”那段,窗棂上就爬满青鳞小蛇,齐刷刷朝屋里点头。更邪乎的是,她白日里总往江心洲跑,回来时裙摆沾着腥甜的冰晶,说是给“柳娘娘”梳头去了。
这日陈青河尾随春娥到江心洲,见她在冰窟窿前跪下,拔下玉簪往冰面一划。三尺厚的冰层竟裂出条水晶甬道,底下隐约有青瓦飞檐。春娥的身影消失在冰下时,他分明看见她后颈浮出片蛇鳞纹。
“这是高句丽蛇母城,你媳妇让柳仙相中当替身了。”老萨满那日罕拄着青铜蛇杖现身,杖头嵌着的琥珀里封着条双头小蛇,“那玉簪是柳仙渡劫褪的灵骨,戴满四十九天,活人就得替它顶天雷。”
陈青河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在江神庙躲雨,撞见个穿青衫的姑娘蜷在供桌下,浑身湿透却散发暖香。如今想来,那夜雷声格外暴烈,庙梁上还缠着条碗口粗的青蛇。
那日罕用蛇杖敲击冰面,冰层下浮起座琉璃宫殿。殿中十二根蛇纹柱缠着冰链,尽头供着具十丈长的蛇骨,每节脊骨都钉着青铜钉。“千年前高句丽大祭司用童女血养蛇灵,你媳妇就是当年祭品的转世。”老萨满掀开蛇骨下的冰棺,里头躺着个与春娥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是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