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消息却一点没传出去。有百姓走投无路,打算上京告御状。从洛江一路走来,加入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形成暴动,不过还没到京城就悉数被捕,之后又引起了更大的民愤。
汋州虽不大,但山清水秀,邻近阳陵,不少贵人都在此处置有房产,是以汋州城内足足有一千五百禁军。于是尽管灾民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应岚也只当个故事听。汋州之外的腥风吹不到她,血雨也淋不到她。
只是她路过父亲书房的时候,有时能听到他与同僚们谈起局势,谈起被捕狱中,不知怎么处理的“暴民”。
暴民么……她听了只言半语,直觉与自己偷溜出去,在茶馆中听到的对不上。茶馆的说书先生和茶客们群情激昂,说那些人冒着杀头的风险为洛江的百姓们讨公道,是天下难见的大义大勇之士。
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她也说不上。
汋州夏天炎热,她随母亲去山中别苑小住了将近两个月,回府时已是秋天了。
秋分那天,她正对着残照夕阳填一阙新词,却听得一阵轻响,从她院里墙头倒栽下来一个人影。人影一身素白,跌下来时衣袂翩然,擦着墙边的桂树落到地上,惊起一股暗香,仿若循香而来的白鹤。
许应岚被吓得几乎叫出声。但看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也大着胆子挪过去。见他紧闭双眼,左臂上有一大片洇开的血迹,右手还握着一把长约三尺的剑,莫名想到近来城中“少年侠客救贫济民”的传言。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没有叫人,反而把他拖到了隐蔽的地方。
那人已经昏死过去,拿不住剑了。她颇好奇地捡起那把剑,只觉杀气扑面而来,差点没拿稳,便给他擦净了收回鞘中。
她给他喂了水,去府中的药房偷了些伤药给他敷上,见天色渐暗,又给他拿了条被子。
许应岚被养得单纯,平日里又被宠着,此时心里也只有第一次在爹娘眼皮子底下干坏事的紧张,全然未考虑过自己救了个坏人的可能性。
过了子时,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下床想再看看那人如何时,就看见窗边站了个人影。
那人已醒了,抱着被子按着左胳膊站在她窗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淡,像一片薄玉。
“多谢姑娘,”他面色苍白,声音虚弱,“血迹我已处理好了,在下多有叨扰,来日必然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说完便朝着许应岚作一长揖,足尖轻点几下,同他坠落时一般翩然而去了。
(七)
约摸半个月后,许应岚以为他已经离开汋州时,她又于某个午后看见有人轻巧立于梧桐枝上,见她看过来便飞身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她窗台上。
是一包精致糕点和一个看上去很有分量的木盒。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拆开那包糕点,涌出一股浓郁的桂花香,“但是看你种这么多桂树,想来应该不会讨厌。”
“还有这个,”他打开木盒,拿出一叠银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道这些能抵几分姑娘的恩情。”
许应岚急忙摆手,几乎要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举……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挂怀,这包糕点足矣,我很喜欢。”
“那这个呢?”他把木盒往前推了推,脸色带上了羞赧,“路上买的,我觉得每一支你戴都很好看。”
里面是十几支玉簪珠钗。
许应岚一怔,脸也慢慢红了。
“看公子装扮是江湖中人,可能有所不知,”她移开目光道,“在民间,男子不能随便送女子簪子的。”
“我知道,”他正色道,“我正是此意。”
“什么?”许应岚一时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