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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的机关鸟正叼着天机绣坊的拜帖。
晨光漫过窗棂时,苏瓷拆开贴着孔雀翎的密信。
信纸浸过龙涎香,末尾朱砂印恰是那日监察御史令牌上的纹样。
她将信纸凑近烛火,隐藏的字迹渐渐浮现:三日后太后寿宴,宁王进献的贺礼中有幅《紫气东来图》。
绣针扎破指尖的刹那,苏瓷忽然轻笑出声。
染血的信纸飘落在《百骏图》上,墨马的眼睛在曦光中泛起红光。
她抚过重新生长的右手,腕间金丝已从赤红转为暗紫,像条蛰伏的毒蛇盘踞在凤凰尾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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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你以为献上一幅《紫气东来图》就能洗清罪孽吗?”
苏瓷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更加危险,但她已无路可退。
五更天的贡院还笼罩在晨雾中,苏瓷的指尖轻轻拂过楠木梁柱上细微的刻痕。
昨夜她用冰蚕丝绣下的真言咒正泛着幽蓝的微光,与瓦当滴落的露水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地渗入了这座古老的建筑。
她将最后半截银线藏进发髻,转身时,正撞见巡更官提着灯笼从月洞门晃过,昏黄的光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痕迹。
“今科会试的题眼定在‘河清海晏’。”
天机绣坊送来的密信在苏瓷的掌心化作齑粉,她望着陆续进场的考生,目光最终落在一个佩戴和田玉扳指的锦衣公子身上——正是宁王府长史家的独子。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日晷的指针移向辰时三刻,考场内突然炸开一阵惊呼。
锦衣公子踉跄着撞翻砚台,口中不受控地背诵着:“戌时三刻将试题藏于孔明灯,城南槐树第三块砖……”监考官脸色煞白地扑过去捂他的嘴,却见其脖颈青筋暴起,竟将整封密信倒背如流,字字清晰,句句刺耳。
“快看梁上!”
有人指着突然显现的绣纹惊叫。
阳光穿透窗棂的刹那,苏瓷昨夜绣下的《揭弊图》纤毫毕现——无数银线织就的贪官正将试题塞进鸿雁腹中,考生们化作提线木偶,叩拜着金元宝,场面荒诞而讽刺。
御书房里,皇帝捏碎手中的茶盏,盯着暗卫呈上的绣图残片。
朱砂染就的落款处,半只金线凤凰振翅欲飞,随时会冲破纸面,直上九天。
檐下的铁马忽然无风自动,叮咚作响,惊得传旨太监摔了拂尘——宁王府三成兵符已连夜送进宫来,朝堂风云骤变。
苏瓷立在贡院的飞檐上,冷眼看着禁军将瘫软的长史之子拖出考场。
她腕间的噬罪线又添一缕墨色,绣囊里忽然多出一枚孔雀银针。
正要离去时,忽听墙根下传来一阵箫声,悠扬而清冷。
她低头望去,只见青衫公子握着支白玉洞箫,脚边躺着一个昏迷的宁王府暗探,腰牌上的蟒纹与世子的玉佩如出一辙。
“姑娘这招祸水东引,倒是替我省了三个月功夫。”
萧景翊用箫管挑起暗探的腰牌,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不知可否讨幅绣品?要能容下八十万大军布防图的那种。”
苏瓷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公子倒是会挑时候。”
当夜,苏瓷在绣绷上落下最后一针,天机绣坊送来的冰鲛绡泛着月华,天地间的灵气都凝聚在这方寸之间。
她将浸过特殊药剂的绣线穿入针眼,腕间的凤凰尾羽忽然泛起暖意——阿弟临终前画的阵图在月光下显出新纹路,竟与边关地形图隐隐重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更鼓声里,宁王府祠堂传来裂帛之音。
世子跪在列祖牌位前,眼睁睁看着匾额上“忠勇传家”四字金漆剥落,九根绣花针带着破空声将匾额钉成筛子,在嘲讽宁王府的虚伪与腐朽。
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