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镜面时，青铜怀表突然在梳妆台上疯狂震动。泛黄的镜中倒影开始扭曲，她看见自己穿着胭脂红旗袍，发间别着的新鲜白茉莉正在滴落露水。镜外她分明套着浸透雨水的牛仔外套，发梢还粘着井边的青苔。血珠从镜中人的额角渗出，在真实世界的镜面上划出刺目红痕，沿着她现实中的颧骨缓缓下滑。
怀表盖子啪地弹开，生锈的指针逆向旋转发出齿轮卡死的呻吟。苏夏倒退着撞上雕花木床，后腰被什么硬物硌得生疼——掀开的床垫下，七条褪色的红绳手链整齐排列，每条都系着刻有不同姓名的银铃。最下方那条褪成浅粉的绳结上，"苏晴"两个字被血渍晕染得支离破碎，铃铛内侧刻着模糊的日期：2003.7.15。
檐角风铃突然发出碎瓷般的哀鸣。苏夏扑到窗前，雨幕中的老宅门环在闪电中清晰显现——那对盘蛇铜环的鳞片纹路，与怀表图腾的每道凹槽都完美契合。她颤抖着举起相机，取景框里赫然出现个穿蓝布裙的背影，辫梢红绳系着的银铃正在风中摇晃。
"小晴！"嘶吼冲出口腔的瞬间，惊雷劈开乌云。白光中那身影转过半张脸，腐烂的皮肉间露出森白颧骨，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青黑色小蛇。苏夏的相机重重砸在地板上，镜头碎裂声与客栈老板的尖叫同时炸响："造孽啊！血月现，蛇女归！"
暴雨在午夜骤然停歇。苏夏蜷缩在雕花木床上，怀表贴着胸口传来阵阵寒意。月光穿透窗棂在镜面流淌，她数着第七次钟摆的震颤，突然发现镜中倒影的右手正缓缓抬起——而现实中的自己分明紧攥着被角。那只半透明的手指点在镜面，血珠顺着指尖的轨迹蜿蜒成字：
「不要相信3:15」
阁楼地板突然传来木板挤压的吱呀声。苏夏屏住呼吸，听见某种鳞片摩擦木纹的窸窣正在逼近。梳妆台的茉莉香不知何时混入了蛇蜕的腥气，怀表齿轮开始疯狂转动。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窗纸时，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井边，掌心的怀表指针滴着血，永远停在三点十五分。
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