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只听得一声稀里哗啦的巨响,我的酒摊再次被盘桓在京城桃花巷的恶霸砸碎。
只因为我没给他们交保护费,他们便三番五次的来闹事。
我安静的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我的身旁。
我身子一顿,抬眼朝他望去。
顾唯安,我自祖父在世时定下的未婚夫。
准确来说应该是前未婚夫。
因为在半年前我已经正式跟他退了亲。
原因也很世俗,顾家是官,我家是商,自古官商不同路。
两年前,我祖父去世,去年我父亲外出行商被马匪杀死,母亲闻得噩耗,整日以泪洗面,不久后竟吞了金,徒留下一封愧疚的信,以及让我去京城找顾家的嘱托。
顾家在顾唯安祖父那辈也是临安城的一户商户,我们两家比邻而居,原是门当户对。
不想,顾老爷去世,顾家大爷当家,举家迁址京城,后得遇贵人引荐,让顾唯安进了学堂念书。
顾唯安从小聪明,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堪堪读了六七年书,竟然中了举。
祖父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替他高兴了许久。
甚至往京城写过信去,却杳无音信。
我安慰自己。
顾唯安要参加科举要当大官太忙了,顾不上我,等见了面,说上了话就好了。
天真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从此路途不同归。
爹娘相继离世后,家中族亲以我爹没有给翟家留下儿子,在我娘过世后跑来抢我家的家产。
逼得我只能提前卖地卖宅子,在一个月黑风高夜离开了临安。
水陆转换了好几波,这才来到京城,寻着之前顾家太爷留给祖父的地址找过去。
他们倒是客气的把我迎了进去,只不过只字未提履行婚约之事。
更在我离开时,让婢子刻意带我绕路让我见到了一幅郎情妾意的绝美画面。
顾唯安在京城遇到了佳人,美人如画,娇俏可人,惹得他满脸笑意。
他们一个是倾城佳人,一个是满腹才华的未来星秀,我不过是一粒尘埃,连他们的边都靠不着。
那婢子见我看得入迷,白眼一翻,不屑的对我说道“姑娘该走了。”
我回过神,喉咙干涩朝她一笑“这位姐姐,那园中的二位是?”
那婢子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介绍到“旁边的公子是我们家的大公子,目前已经中了举,过两年便会下场,大公子丰神俊朗又才华横溢,京中闺秀都对他倾慕不已。”
“至于站在公子旁边的那位姑娘,她是户部尚书的嫡女,公子中举后,拜在了孙大人名下,二人时常在一起谈论古今,要说眼下京中谁最有可能成为我们顾家未来的大奶奶,便是公子旁边的这位姑娘了。”
说完,那婢子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莫不成,你也是瞧上了我们公子?”
我连忙摇头“姐姐说笑了,我只是看着这对璧人觉得养眼这才失了态望姐姐勿怪。”
她轻嗤一声“最好是你说的那样,否则,你若做出勾引我们公子的事来让夫人知道了,轻则一顿打发卖了出去都是小事,就是不知会不会丢了小命。”
说完,她便傲慢的昂首往前走去。
我只得跟在后面,从顾家的南门离开了顾府。
走在京城宽敞的大马路上,我竟然觉得孤单又迷茫。
祖父没了,爹娘没了,田产家宅都没了。
连老天爷也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内心的绝望,暴雨倾盆而下,它可能也想着,那青天白日艳阳高照的场景下哭得难看确实丢脸。
我蹲在街上,抱着膝盖痛哭了一场。
翌日便再次登顾家的门退了亲。
祖上关系自然情谊深重,可自古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终究走向悲剧,我无父无母无人撑腰。
顾唯安又前途一片光明,儿时三言两句的蜜语到底是困在了过去。
他也未必都记得,忘得干净也是常有的事。
也许他记得,会遵守婚约,可是没有感情的夫妻关系很痛苦,我爹娘伉俪情深,我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顾夫人又是那般瞧不上我,见面第一日就给我上了一盏陈年的旧茶,说什么衣不如旧人不如新,就连茶也是喝新鲜的好,不然一股子霉味上不得台面惹人笑话。
她哪里是说茶,不过是借着茶来嘲讽我罢了,真进了门指不定怎么磋磨,或是户部尚书以势压人,让我一介良民从正妻变为妾室也未可知。
一想到这些,我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便一刻也不敢留着那张婚书和信物。
识时务者为俊杰。
站起身,他将一个没有被摔碎的碗递给了我,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双手接过,朝他摇了摇头。
“谢谢,我没事。”
他抿唇沉默。
我觉得有些尴尬,便在一旁找事做。
期间,他终于开口“翟瑶,关于退婚的事。”
我直起身,朝他笑了笑“我是自愿退婚的,顾伯母和顾伯父很高兴,你也不曾有异议,一切都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