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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下午三点十七分，G1572次列车驶入衢州站时，前排突然传来婴儿啼哭。我抬头看见那个穿粉色羽绒服的孕妇正艰难地弯腰捡奶瓶，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在车窗透进的阳光里折射出刺目的光。
邻座大妈突然凑过来搭话："姑娘多大了？有对象没？"我条件反射地摸出降噪耳机，假装调试音量时瞥见微信弹窗——母亲发来的第18条语音正顶着鲜红的未读标志。
拖着行李箱走出出站口的瞬间，冷风卷着爆竹碎屑扑在脸上。我数着脚下地砖缝里冒头的枯草，突然想起五年前大学毕业时，父亲也是这样站在出站口，只不过那时候他问的是"工作找好了吗"，而现在......
"程小雨！"
没等我把拉杆箱完全拎过门槛，母亲已经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几乎贴到我鼻尖，上面是张西装革履的证件照："你刘姨介绍的公务员，三十岁正科级，初五去见！"
羽绒服拉链卡在半截，我像被卡住脖子的鹅般挣扎："妈，我鞋还没换......"
"换什么鞋！你看看人家王阿姨女儿，二胎都上幼儿园了！"母亲的手指在相册里快速滑动，婴儿满月照、婚纱照、亲子游照片瀑布般倾泻，"你表弟下个月办婚礼，大姨问我要你男朋友照片，我连P图都不知道该P谁！"
厨房飘来红烧带鱼的香气，却让我胃部阵阵抽搐。父亲看似专注地擦着茶几，实则每隔三十秒就要偷瞄我们的战况。当母亲开始翻我高中毕业相册时，他终于咳嗽一声："先让孩子吃饭......"
年夜饭成了批斗大会现场。二姑把椒盐排骨推到我面前时突然发难："小雨啊，姑父单位有个海归博士......"话音未落，三姨的筷子已经敲响碗沿："还是先见见我家楼下开连锁超市的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