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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明通宝'?"他忽然俯身凑近,貂帽垂下的流苏扫过韩昭嗣结霜的眉睫:"钱文里的锡含量,倒是与当年那三百车铜钱分毫不差。"
韩昭嗣的喉头涌上腥甜。他望着步辇后蜿蜒的血痕,忽然想起七日前那个雪夜——张承嗣带着终南山来的游侠儿潜入地宫,那些年轻人往坍塌的通天塔基座里撒纸钱时,用的正是他提供的私铸模板。
"下官这就去查..."话未说完,剧痛自胸腔炸开。韩昭嗣踉跄着扶住宫墙,咳出的黑血在雪地上凝成冰珠,内里缠着银丝般的异物。赵元礼的笑声震落檐上积雪,他镶金的门牙咬住马鞭皮绳:"韩侍郎可得保重身子,陛下还等着您筹办三月三的百戏宴呢。"
回到值房时已过申时,铜雀烛台上的白蜡淌成狰狞的兽形。韩昭嗣展开密报的手指在发抖,晋阳特制的桑皮纸需要浸过药酒才能显影。当"正月十五"四个字浮现在汴梁布防图边缘时,窗棂突然被寒风撞开,卷走了他用来镇纸的青铜齿轮。
"这是当年通天塔地宫里的机括。"张承嗣鬼魅般从梁上跃下,空荡的眼窝里嵌着颗夜明珠:"朱温用它绞碎了九十九个工匠的骨头,就为测试承重。"他将齿轮按在韩昭嗣掌心,金属表面的血槽还粘着碎肉。
韩昭嗣盯着布防图上标注的粮仓位置。那些用朱砂圈出的地点,正是他这些年暗中调整过的储粮点——掺了陈米与沙土的粮仓,守军战力会比账面上弱三成。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齿轮中央的太极图上,黑红液体顺着阴阳鱼的眼窝缓缓流淌。
"李存勖要活的朱友贞。"张承嗣的独眼在烛光里泛着绿,"作为交换,郓州案的真凶名单在这里。"羊皮卷展开时带起阴风,韩昭嗣看见赵元礼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还画着当年漕运官船的样式图。天复二年溺死的商贾们,原来是被铁链锁在舱底活活淹死的。
三更时分,韩昭嗣站在汴河码头的废弃船坞里。怀中的沙漏只剩最后几粒白沙,李九郎刻在玻璃壁上的诗句正在月光下泛青:"宁化飞灰不作尘"。十二年前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