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槐荫镇的界碑前,指尖抚过青石上斑驳的“槐荫镇”三字。石碑边缘爬满暗绿色的苔藓,像一张张干枯的手掌试图将字迹抹去。她深吸一口气,腐叶与潮湿泥土的气味钻入鼻腔——这是记忆中小镇独有的气息,却比十年前更加刺鼻。
“到了。”出租车司机踩下刹车,车窗外的雾气浓得近乎粘稠,连车灯的光都被吞没成黯淡的橘斑。司机没有回头,只是将计价器拍得啪啪响:“姑娘,这地方邪性,你确定要在这儿下?”
林夏没回答,扫码付了钱。车门打开的瞬间,冷风裹着雾气灌进车厢,司机立刻踩下油门,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响迅速消失在雾中。
**母亲病危**——三天前的那通电话在耳边回响。林夏握紧行李箱拉杆,沿着石板路向镇内走去。鞋跟叩击石板的声响异常清晰,仿佛整座小镇只剩她一个活物。街道两侧的老屋门窗紧闭,藤蔓从墙缝中钻出,蛇一般缠住褪色的春联。一只黑猫蹲在屋顶,黄澄澄的眼珠随着她的移动缓缓转动。
老宅在镇子最深处,靠近后山。林夏停在一扇朱漆剥落的木门前,铜锁早已锈死。她从背包里翻出母亲寄来的钥匙,锁孔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轴“吱呀”一声,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
“小夏?”嘶哑的声音从里屋飘来。
林夏僵在原地。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器,全然不似记忆中母亲温润的嗓音。她穿过堆满杂物的堂屋,推开里屋木门时,腐臭味混着中药的苦涩直冲脑门。
床上的人形让她险些惊叫出声。被褥下的躯体几乎看不出轮廓,枯槁的手指搭在床边输液架上,青紫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蚯蚓般凸起。唯有床头柜上的全家福还能辨认出母亲的模样——照片里的母女在槐树下微笑,背景是阳光灿烂的街道。
“妈……”林夏踉跄着跪在床前,喉咙发紧。
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骇人。林夏对上母亲浑浊的眼球,那里面的血丝织成一张猩红的网:“第七夜……闭眼……无论如何……别睁眼……”
输液架被扯得摇晃,玻璃药瓶相互撞击。林夏试图掰开母亲的手,却摸到一片湿冷——母亲的掌心渗出黑色的黏液,沾在她皮肤上发出灼烧般的刺痛。
“什么第七夜?妈你说清楚!”林夏的声音发颤。但那只手突然松开了,母亲歪着头陷入昏睡,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所有气力。
林夏跌坐在地,腕间的灼痛逐渐消退。她看向床头柜的全家福,突然注意到照片边缘有道细长的白影。凑近时,呼吸凝在喉间——槐树的枝桠间垂着一双赤裸的脚,惨白的脚趾正抵在母亲肩头。
窗外传来乌鸦的惨叫。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