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刺里袭来的分水刺。那船娘红衣下摆滴着水，脖颈皮肤皱得像泡发的宣纸，指甲缝里嵌着靛青染料。

　　芦苇荡里突然飞出个酒葫芦，正砸在船娘天灵盖。秦无涯的破锣嗓子震得夜枭乱飞："龟儿子！摸金校尉的活尸术也敢在爷爷跟前现眼！"爆开的腐肉里爬出尸虫，苏挽晴腕间红绳一抖，金翅蜈蚣从药箱窜出追着啃噬。

　　船底传来"咯噔"异响。叶孤尘反手将折扇插进船板缝隙，猛力一撬——青铜罗盘沾着河藻浮出水面，"天工"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苏挽晴突然踉跄扶住船舷，九曲银针当啷掉在罗盘上："这是...镇北军斥候营的物件..."

　　话没说完，叶孤尘的玉佩已贴上罗盘背面。龙纹与凹槽严丝合缝的刹那，河面炸起丈高水花。岳千山立在楼船船头，麂皮手套捏着半块兵符："叶大人私藏前朝赃物，是要坐实通敌之罪？"

　　"岳大人这玄武纹刺青倒是新鲜。"叶孤尘折扇轻摇，扇骨暗格弹出枚带血的袖箭，"三更天刑部大牢走水，烧死的囚犯胸口也有这般花纹。"

　　秦无涯突然吹响骨哨。十几条丐帮舢板撞向楼船，瘸腿老丐独眼血红："狗官还认得漠北狼毒吗？"酒葫芦砸在甲板，二十年陈的女儿红泼出个"冤"字。水面忽地浮起二十口描金箱，箱缝渗出的血染红半条河。

　　苏挽晴的红绳缠住口箱子猛拽，腐臭扑面而来——里头女子与她容貌无异，心口鎏金匕首刻着山河会徽记。叶孤尘瞳孔骤缩，折扇机关"咔嗒"弹开，七十二枚透骨钉暴雨般射向岳千山："三年前漠北大火，烧的是镇北军粮草还是良心？"

　　楼船调头撞向石桥的瞬间，女尸手指诡异地屈伸。苏挽晴俯身时发簪擦过尸身耳后，挑起片人皮面具："这是苗疆的蚕丝面皮..."话被突然痉挛的尸身打断，那手指蘸血在箱底画出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的位置正对叶孤尘心口。

　　"当心！"秦无涯的瘸腿勾住苏挽晴腰身，酒葫芦砸飞暗处射来的铁蒺藜。岳千山在颠簸的楼船上狂笑："双生子现世，这出戏才刚开锣！"

　　尸身突然化作血水，唯剩褪色红绳缠着残玉。苏挽晴腕间红绳无风自动，与箱中残玉拼出比翼鸟纹样。叶孤尘的折扇卡住她咽喉："娘子这定情信物，莫不是打娘胎里带的？"

　　更夫变调的嘶吼刺破雨幕："子时三更，太平无忌——"满河血箱随着漩涡打转，像极了喜宴没撒完的纸铜钱。苏挽晴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入罗盘凹槽。指针疯转三圈，正指城北乱葬岗新起的坟堆。

　　第四章 断魂胭脂

　　白云观百年银杏的叶子黄得瘆人，落叶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