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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玻璃囚笼
法医将第13具尸体推进冷柜时,陆明川正在观察室做第47次心理评估。单向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那道横贯左脸的疤痕像条蜈蚣在蠕动。三个月前,正是这道疤让受害者在临死前认出了他——本该在七年前执行死刑的“蔷薇杀手”。
他坐在灰色的金属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双手被束缚在椅子扶手上,神情冷漠而空洞。冷气嗡嗡作响,仿佛在吞噬他周围的一切,连带着空气也变得冰冷。室内的监控摄像头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红灯在节奏一致地闪烁,发出微弱的光芒。那光芒在他面前拉出一道刺眼的轨迹,直直划过他的眼瞳,仿佛带回了他从未远离的过去。
林雪医生坐在桌前,翻开了新的记录本。她今天换了鸢尾花胸针,蓝紫色的花朵在她的衣襟上微微颤动,那种细腻的光泽让陆明川忽然想起了第七个受害者头发里微微卷曲的矢车菊。那朵花像是某种无法抑制的梦境,纠缠着他的思绪。
“你最近经常梦见母亲?”林雪医生的声音平静而温和,然而在这平静之下,却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焦虑。她依然保持着职业化的冷静,但她知道,陆明川是一个谜,想要解开这个谜,往往是危险的。
监控摄像头的红灯像一颗心脏在跳动,节奏与七年前审讯室的回忆极其相似。每一次闪烁的红光,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刀,悄然切开他心中最深的伤口。陆明川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颗闪烁的灯,数着每一次的闪烁——第三十七下,正是那一瞬,他突然开口:“她握着裁布剪刀的样子很美。”
林雪医生低头,在病例本上轻轻写下这句话,但内心的波动却无法掩盖。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裁布剪刀,母亲,记忆——这些词语彼此纠缠,形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影。
“裁布剪刀?”林雪医生轻声重复,试图抓住这个关键词,但她的心中早已生出无数疑问。“你能告诉我更多吗?”
1998年纺织厂女工更衣室的监控画面突然在陆明川脑中闪回。他不知为何,那个画面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仿佛所有的景象都以超高的画质重新浮现。母亲站在昏暗的车间里,手中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裁布剪刀。她的眼神空洞而冷峻,像是冷血的机械,不带任何情感地注视着面前的车间主任。
她的动作迅猛而果断,剪刀从车间主任的脖子上割过,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那一瞬间,血珠如同红色的珍珠般洒落,溅在了那幅窗帘上,窗帘上绽放出的牡丹花随着血液的染色逐渐变得扭曲。陆明川蜷缩在一旁的布料堆里,他睁大了眼睛,无法移开视线,看着母亲一刀接一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