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初冬的薄雪站在小区门口时，道袍下摆结满冰晶。神识扫过第七栋1602室的阳台，千年未动的心境差点崩碎——那条晾在飘窗外的运动背心，肩宽足够把我的头颅装进去。

"定是家政阿姨晾错了衣服。"我拢住袖中颤抖的指尖，千年天雷淬炼的仙骨竟在这寒风中打颤。单元门禁换成了人脸识别，透过反光的钢化玻璃，我看见自己眉间那道斩魔留下的红痕正在消退。

二楼突然响起轻快的脚步声。黑人青年嚼着口香糖推门出来，卷发上沾着洗发水的柠檬香。他脖子上搭着条紫色毛巾，那是我送林薇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喉咙涌上腥甜，我闪身躲进银杏树后的阴影。炼气期的灵力还不足以支撑隐身诀，枯叶在脚下发出脆响。那个男人转身时胸肌在T恤下起伏，像头优雅猎食后的豹子。

"Darling，你的咖啡要凉了！"他突然仰头朝楼上喊，美式发音混着奇怪的儿化音。我看见林薇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窗前，她穿着我坠崖那天的淡蓝睡裙，发梢垂在锁骨处晃荡。

她捧着马克杯的手腕在发抖，褐色液体溅在非洲风格的地毯上。黑人青年啧了一声快步上前，抽走她手里的杯子时，指节擦过她无名指的婚戒。我的神识捕捉到那段对话：

"我说过多少遍，咖啡因会加重你的焦虑症。"

"可这是阿城以前常喝的......"

"他死了，Vivi。死人不需要咖啡。"

冰锥忽然刺穿胸腔。我死死扣住树干，树皮在掌心碎成齑粉。三日前破开虚空时，大乘期的修为在时空乱流中燃烧殆尽，此刻经脉里流转的灵力却突然暴动起来。

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刺痛了我的眼睛。黑人青年的手掌虚悬在她腰后，像在展示某种克制的绅士风度。林薇蜷缩的姿势让我想起新婚时，她总爱这么挨着我翻财务报表。

"叮——"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惊得我神魂归位。穿红棉袄的保洁阿姨推着工具车出来，车筐里露出半本《基础汉语教程》。她熟稔地朝黑人青年挥手："詹姆斯老师，下午的课别忘了啊！"

我跟着她走到垃圾站。灵力化作丝线勾起那本教材，扉页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致詹姆斯·恩古瓦，云海大学客座教授（体育方向），有效期至2024年8月。日期在三个月前就该失效了。

暮色漫上来时，六楼西户突然传来吉他声。我认得那首《D大调卡农》，是我们婚礼上林薇选的入场曲。神识如游蛇攀上外墙，看见昏暗的房间里，黑人青年的指尖在弦上滑动，林薇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脚边散落着抗抑郁药瓶。

"这首曲子需要两个人合奏。"他突然停下，古铜色手臂横在她眼前。林薇摇头时，珍珠耳钉在月光下闪过泪光，那是我从南海秘境带回来的鲛人泪。

黑人的叹息像声闷雷："他在的时候，你连琴盖都没打开过吧？"

林薇猛地站起来，药瓶被踢进茶几底下。她走向酒柜的背影有些踉跄，抽出的波本威士忌是我收藏在负一层的绝版货。琥珀色液体在杯子里摇晃："上周物业说地库漏水，你的藏品......"

"全扔了。"她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