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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站在公寓门口,手里攥着钥匙,迟迟没有插进锁孔。这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楼,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暗黄色的痕迹,像老人脸上的老年斑。
钥匙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咔哒"声,门轴似乎很久没有上油,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紧闭,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灰尘。林夏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老式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才勉强亮起。
房间比她想象中要大,但布局很奇怪。浴室的门正对着卧室,而卧室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巨大的衣柜。最让她不舒服的是,浴室里那面镜子正对着卧室,即便关着门,也能从门缝里看到镜子的反光。
收拾行李时,林夏总觉得背后发凉,仿佛有人在注视着她。每次回头,只能看到浴室门缝里那一道惨白的光。她走过去想把浴室门关严,却发现门锁坏了,怎么也关不上。
"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林夏一激灵。门外站着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是住对门的张婆婆,"老太太的声音沙哑,"看你今天搬来,过来打个招呼。"
林夏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见张婆婆的目光越过她,死死盯着浴室的方向。老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说:"那面镜子...你晚上千万别照镜子..."
"什么?"林夏下意识回头,浴室的镜子里只有她自己苍白的脸。
张婆婆却像见了鬼似的,踉跄着后退:"那面镜子...那面镜子会吃人..."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对门。
夜幕降临得很快。林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房子的隔音很差,她能听见楼上传来拖拽重物的声音,还有细微的、像是指甲刮擦地板的声音。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
不知过了多久,林夏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突然听见"咔嗒"一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浴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月光照在镜子上,反射出一道诡异的光。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理智告诉她应该继续睡觉,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坐了起来。那道光仿佛有某种魔力,吸引着她下床,一步步向浴室走去。
浴室里很冷,像是开了冷气。林夏的手按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月光下,镜子里映出她的身影。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的倒影没有动。林夏抬起右手,镜中的她却依然垂着手臂。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手心渗出冷汗,想要转身逃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镜中的"她"突然笑了。那是一个扭曲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林夏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她看见镜中的自己伸出手,苍白的手指一点点穿透镜面...
就在这时,衣柜里传来一声巨响。林夏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镜子前,手指几乎要碰到镜面。她踉跄着后退,撞在洗手台上,后腰传来一阵剧痛。
衣柜里又传来一声响动。林夏颤抖着走过去,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柜门。里面除了一面全身镜,什么也没有。但当她看向镜子时,却发现镜中的自己背后,站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
林夏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再看镜子,那个女人依然站在那里,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她的裙子是湿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但地上并没有水迹。
"救...救我..."镜中的女人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她的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嘴角渗着血。林夏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她低头看去,一只苍白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来,死死攥着她的脚踝。
林夏拼命挣扎,那只手却越抓越紧。她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正在把她往镜子里拉。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姑娘!快开门!"是张婆婆的声音。
林夏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门口,那只手终于松开了。她跌跌撞撞地打开门,张婆婆一把将她拉了出来,迅速关上门,在门上贴了一张符纸。
"我早该告诉你的,"张婆婆喘着气说,"这面镜子...它不是普通的镜子。三年前,住在这里的那个女孩,就是被它带走的..."
林夏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她看向紧闭的房门,听见里面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还有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呼唤:"让我出去...求求你...让我出去..."
张婆婆把林夏扶到对门,给她倒了杯热茶。老人的手在发抖,茶水洒了一些在桌上。
"那面镜子..."林夏捧着茶杯,声音还在发抖,"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婆婆叹了口气,在藤椅上坐下:"那是民国三十三年的东西了。这栋楼以前是个戏园子,那面镜子是当时一个名伶的梳妆镜。后来戏园子失火,死了不少人,这面镜子却完好无损..."
林夏想起镜中那个穿白裙的女人,她的装扮确实不像现代人。
"三年前,住你那个房间的是个叫小雨的女孩。"张婆婆继续说,"她是个戏曲演员,特别喜欢那面镜子。有一天晚上,她说要对着镜子练戏,就再也没出来..."
"警察没找到她吗?"
张婆婆摇摇头:"警察来了好几趟,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但你也看到了,那房间就那么大,人能藏到哪去?最后只能按失踪处理。"
林夏想起刚才那只抓住她脚踝的手,一阵恶寒:"那...那个穿白裙的女人..."
"可能是小雨,也可能是更早的人。"张婆婆压低声音,"这面镜子会吃人,但不会立刻把人吃掉。它会先让人产生幻觉,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听到不该听的声音...等到人精神崩溃的时候,就会把人拉进去。"
林夏想起这几天总觉得有人在注视她,还有那些奇怪的声响...
"那为什么不把镜子处理掉?"
"试过,"张婆婆苦笑,"砸不碎,搬不走。请过道士做法,符纸贴上去就自己烧了。后来房东干脆把房子租出去,眼不见为净。"
夜深了,张婆婆让林夏在对门将就一晚。躺在陌生的床上,林夏怎么也睡不着。她总觉得能听见浴室里传来细微的唱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