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怀疑，我那任人欺压的嫂子在除夕夜重生了！
年夜饭女人只配待在厨房里？
以往的嫂子：忍气吞声，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今天的嫂子：好啊，那你们都别吃了！
她一把掀翻年夜饭桌的那刻，全家人都傻眼了。
可为什么，她投向我的目光，饱含着我读不懂的深意。
（一）
1
“别磨蹭了，快去厨房帮妈干活。妈的感冒还没好，沾不了冷水。”
我刚放下行李，连水都还没喝一口就被我哥催促上了。
转过头，只见这位大孝子，正抱着臂倚着门框垂眸俯视着我。
我不想理睬他，继续蹲在行李箱前埋头整理起来。
他又不耐烦地开口，一副大家长的语气：“快点啊，拖拖拉拉的。”
快什么快？催命啊。
这样的态度，把我心底的不满瞬间勾了起来。我站起身直视他的目光。
“怎么？吴显祖你没有手吗？你不去帮忙就等着我来干？”
“我去帮什么？有你嫂子在不就够了吗？”
他梗着脖子抛出这句话，声音却渐渐弱了下来，显然是有些心虚。
又是嫂子。
每次他都只会搬嫂子出来当挡箭牌，嫂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他呢。
“哟，嫂子。还以为你有多孝顺在这担心妈呢，原来孝心全是外包给嫂子啊！”
“你……”他被我噎住了，呆愣在那搜肠刮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怎么对你哥说话的！以为自己读多几年书，翅膀就硬了是吧？”我哥双唇还在无声地颤动着，我爸已经端着茶杯一个健步闪身过来，大声呵斥起了我。
“那吴耀宗呢？他怎么不来干活？”
“你弟出去约会了。哪像你这个年纪了还没有男朋友，再过几年哪还有男的要你！”
“什么叫没有人要我？都什么年代了……”听到他这样说，我一肚子怨气化作连珠炮向外发射。
可惜还没火力全开，就被我妈硬生生打断了。
“大过年的，你们吵什么吵！”听闻这边的动静，我妈赶忙从厨房里出来。指尖还挂着水滴，她用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继续没说完的话。
“婷婷，你哥从外地回来很辛苦，让他休息一下吧。”
我冷笑一声。辛苦？我也是从外省的学校回来刚下高铁，为了省钱买的还是硬座。我就不辛苦了吗？
我正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妈扯了扯我的衣袖：“婷婷。”
听见她厚重的鼻音，我还是心软了。算了，不和他们计较。我也就待这几天，忍忍吧。
我全身笼罩着低气压，垂着头踱进厨房。
一抬头，只见嫂子正握着刀利落一划，手腕一抖，案板上的鱼瞬间卸下最后的防备。
2
“嫂子。”
听见我的招呼，她微微一怔，瞬间的错愕稍纵即逝。
“婷婷回来了啊。”
我点点头，目光和她对上，却被她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吓到。干裂的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眼底还泛着揉不开的乌青。
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哪里？
我拼命搜寻起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不知怎么，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介绍一下，这是你嫂子。”
她向我投来笑容，灿烂得如绽放的向阳花。秋日的午后，阳光缓缓流淌着，给她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褐色。
结果我那倒霉哥哥一开口就惹人嫌。
他扯着嫂子的胳膊揶揄起来：“别晒了，本来就够黑了，再晒就成碳了。”
什么叫黑，嫂子小麦色的皮肤下流动的，明明是蓬勃的生命力。
可惜当时还是顾及这个男人的情面，没有直接开口反驳他。
后面我领嫂子逛我们学校，她眼里闪着光。直到她说起高中成绩不错却被迫辍学的经历时，我才读懂她眼里的艳羡。
我明明是小辈，还拍拍她的肩膀，鼓励起她：“你可以的，如果不去拼一把，遗憾就永远是遗憾。只要你愿意就还来得及，永远不会晚。”
其实那时我更多只是客套，可一转头我对上了她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映着夕阳的余晖，两团明亮的火焰在跃动。我突然没来由地相信，她能做到。
她真的重新拾起了尘封已久的知识，一边工作一边复习准备成人高考。
我哥得知后还天天泼冷水：“都一把年纪了在这做什么无用功，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逆袭文女主啊？”
嫂子也不回嘴，只是挤出一切时间拼命学，通勤路上在学，吃饭的时候在学，甚至做饭时也开着网课在学。
直到那天，她拿着梦校的录取通知书摆在了我哥面前，这个只会唱反调的男人终于闭上了他的嘴。
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嫂子眼里的光黯淡下来了呢？
“怎么了？”
嫂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盯着嫂子久久没有说话，她有些疑惑地询问。
“啊……没事。”
对了，我觉察到哪里不对劲了。
3
我的目光转移到了嫂子平坦的小腹。
记得最后一次嫂子，她的肚子已经显出一个弧度。
她的脸上虽然挂着温柔的笑，可整个人像被抽去了全部生机，在极短时间内枯萎凋零。
我抛出目光和她在空中交错，她却如同触电一般，立马将头偏向一侧躲闪开来。
而一旁的我哥毫无察觉，还笑意盈盈地假意关心起了我。
“什么时候找一个对象带回家给爸妈看看？你看我们家都要有二宝了，你还没找，爸妈都着急了。高龄产妇多危险，还是早点生恢复得快。”
我只记得我当时回敬了他一个白眼就跑了，后面是又发生了什么？
“没了”
“保不住了”
“还在抢救”
突然，这几个关键词在我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多月前，我哥语焉不详地在家族群发了几段语音，说的就是这几个词。
原来……
难怪嫂子脸色那么憔悴，身体一定还没恢复好吧。我很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担心触碰到她的伤口。
我还在措辞，我妈却一句话插了进来：“婷婷，你还在气你哥吗？”
我摇摇头，但她仍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们几个大男人根本不会干活，过来厨房也只是捣乱的，还得我替他们收拾残局。所以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