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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平复心情。
“红豆是你吗?”你又问道,听得出来你有些着急。
“你只是路过吗?”我终于问出口。
你没有回答,好久,我俩就这样隔着电话和一百八十公里的距离,给移动公司贡献着话费。
“不然呢,要不是路过我哪有那闲工夫去看你,我忙死了都。”
“老雷!”我兀地叫出声,“不准骗我。”
电话那头传来你的轻笑,好似夹着一声叹息,但我没听清楚,到底有没有叹息呢?
“确实路过。”
挂了电话的我哭的歇斯底里,在毕业酒会上我没哭,在拍毕业照的时候也没哭,这一刻却哭了,好像真的毕业了。
心里空空荡荡。
毕业这一年,我一穷二白在家备考国编,你开着大奔出入灯红酒绿的会所,顺便推销你的西瓜和蟠桃。
你说西瓜在水果店里卖一块二,在会所一盘128,还带皮,你说气人不气人。
陆文说老雷真是经商奇才,开辟了水果批发商新赛道。
可转身你就在会所买了一盘又一盘128的带皮西瓜,还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
老雷是不会干赔本买卖的,除非他自愿。陆文半开玩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和小绿埋头刷题,竞聘压力大,听说去年是100:1。
但“他自愿”这三个字还是准确无误地飘进了我的耳朵。
“男人有钱就变坏,老雷也不例外。”小绿丢出来一句,若无其事继续背题。
我眼前的题目却变成了一只只大手,横在白花花的胸口,那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分明是老雷,那胸口却不可能是我。
我一向穿S,那胸怎么可能是我的?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我半夜爬起来背书,那一个个文字又变成一只只手向我袭来。
我把书朝夜空挥去,它重重地砸在墙上,垂直落在地上。
我打开手机,逛了一整夜的空间,把我好友列表里的人的空间全看了个遍。
然后终于在黎明时昏昏睡去。
整个夏天,我们在一个小镇,没有遇到一面,我成了小镇做题家,你成了会所贵公子。
夏天结束的时候,我如释重负。
整个秋天,没有听到你的消息,就连陆文小绿提到你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我出门很少,等待着来年一鸣惊人,特别是你。
终于在冬天的时候,小绿给我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大喊大叫:“红豆,你看窗外,下雪了!”
这是小镇为数不多的浪漫,我推开窗户,看到雪也看到你,那一刻浪漫得不像话。
你仰着头,斜斜地靠在车上,我才发现你好像又换了车,这次好像是牧马人。
我为数记得不多的车名,因为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红豆,你快下来,老雷说带我们去放松放松!”小绿兴奋地呼唤着我。
我点了点头,“等我。”
没有理由拒绝,舍不得拒绝。
我胡乱地套上一双雪地靴,可在出门的时候,又鬼使神差地换了一双高跟鞋。
望着镜子里露出的细细的脚踝,我很满意。
可我来到你面前的第一时间,你皱起来的眉压灭了我心底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雀跃。
外面很冷,也许不该逞强。
你的车开的很快,车里的暖气开的很大。
我有点…想吐。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我拉开车门往外冲。
吐出来好多苦水。
你递过来一瓶水,我接过来,发现瓶盖已经拧开。
不知怎地,我突然情不能自已,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出来,为你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
“还难受?”你也蹲下来,一只手扶着我,一只手拍着我的后背。
我拼命地点头,怕你窥探到更多。
然后我就感受到一股温暖缠上了我的脚踝。
我抬头,就看到你正把自己的围巾往我的脚上绕。
“你在干嘛?”我不解。
“真是个书呆子,读书读傻了吧,这是什么天,你穿个这。”你的口气里满是责备。
我受宠若惊,抓着你的袖子,再也忍不住,叫了声,“老雷~!”
“我在。”你淡淡地应道,围巾已经铺满我的脚背。
“我,脚麻了。”我又哭又笑。
你有些慌,继而道:“麻了?那没办法了。”
你的右手突然穿过我的小腿,左手圈着我的后背,就那样打横抱起了我。
我一定是冻傻了,不然怎么会在你的脸上看到一种阴谋得逞后的快感?
我紧紧抓着你的领口,生怕你突然松手。
你把我重新放在车座上,我这才发现陆文和小绿已经进去了。
片刻后,我的脚好了,你亦恢复如初。我把围巾递还给你,你自然地绕回自己的脖子,理了理衣领对我说,“我们也进去吧。”
恍惚间,好像只是我做了一个梦。